“回主公,並州河督童健來報,他已走遍從並州到冀州的黃河沿岸每一處城池和荒野,今以半生治河心得,結合主公曾贈予他之《治水經》,耗費月餘,定下黃河治水方略,現呈於主公。”
劉赫大喜,趕忙接過“仲虓速度倒是極快,足見用心,傳令給錢理,命其撥下一批錢糧布帛給仲虓家人,以示獎賞。”
他翻看著這本冊子,其中內容極多,劉赫粗略看了前幾條,便知是字字珠璣了。
荀彧說道“童健此方略,總綱在於‘疏導’二字。大體策略有三,一曰分流。於黃河沿岸,每隔數十裡到數百裡不等,修建水壩,新挖水渠,旱時蓄水灌溉,澇時開閘分流,如此,非但可避免大災出現,還可大大便利沿岸各城農桑種植。”
“其二曰固土。黃河之中泥沙繁巨,比之天上群星,隻怕有過之而無不及,經年累月,方使河床抬升,一遇大雨,便是大災,且此災有日漸頻繁之像。依據本朝各地呈奏的縣誌彙總所載,孝光武帝在時,黃河每約十五年方有大決一次。至順、衝二帝時,已約十二年大決一次。至桓靈二帝時,已是不足十年便有大決。若要根治此害,必須定沙固土,定時清淤。”
“其三曰遠避。治理黃河,非一朝一夕之功,縱然傾儘全力,隻怕也要數年乃至十數年方能見效,至於根治,怕要窮極數代人之心力。因此,黃河沿岸三十裡內應當儘量避免有城池村落,如此,即便遇災,也可保百姓無虞。”
“至於其中細則,這冊中各有詳述,主公得暇之時,自行參詳便是,屬下不再贅敘。”
劉赫邊聽邊看,對那童健已是欽佩非常。
自己作為後世穿越過來的人,當然知道,自己前世所在的時代,就是耗費了數十年的時間,才將這個明清時期號稱一年一小災,五年一大災的黃河,治理成了幾十年來幾乎沒有直接產生災害,而所用的辦法,便是和童健所奏的相似。
植樹造林、固定風沙、山村外遷、廣修水利,都是自己所處的那個年代,從小就出現在課本和新聞中的話語。
他細細看了幾頁,這童健對每一條大略,都有十分詳細的講述,還多有舉例,比如具體在哪處河段修築堤壩,在何處河段開挖水渠又引向何方,可以借助哪處湖泊水澤之力,哪些村落需要儘快搬遷等等,他還指出如今朔方郡放牧牲畜過多,草原有衰退之像,從這一本冊子中,就可以看出此人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
“好啊,太好了,單憑此方略,童健足以彪炳史冊,名垂青史。”
劉赫手不釋卷,欣喜難耐。
“係統提示,宿主手下童健,領悟特殊屬性——水利於治水治河一道登峰造極,興修水利,治理旱澇,樣樣擅長。”
“謔,這童健果然是個寶貝,有了他這個特殊屬性,當日黃河水患,料想再也不會發生第二次了,哈哈。”
劉赫心情好比長江三疊浪,一喜高過一喜。
這時,崔鈞說道“主公,此冊誠然句句在理,然要想辦到,非但要累積數代人之力,所耗費錢糧,亦是不可勝數。如今國庫怕是……”
他話雖然沒說完,可是意思卻再明白不過了。
雖然有諸多商戶相助,可是雲海郡的建造,還是把劉赫現有的錢財消耗了大半,糧食更是幾乎被掃空,剛剛蕩平袁紹之時,說劉赫是天下諸侯之中最富有的,絕對沒有人質疑。可如今的他,不說是諸侯中最窮的,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錢啊錢……自我在狼調縣起兵以來,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缺錢,唉,真是個麻煩事。”
劉赫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打江山易,坐江山難”,劉赫如今是徹徹底底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了,自己才占了並州、司隸,還有冀州的一部分,就已經如此頭疼,實在難以想象麵對一個統一的天下,若想做一個明君,會是何等艱難。
荀彧看他如此心煩,雙目一轉,計上心來。
“主公,此方略本也非一日之功,以屬下之見,主公可將此分為輕重緩急,急事急辦,緩事緩辦,重事重辦,輕事輕辦。如今主公占有冀州,此地乃我大漢最富州之一,等商行安定之後,每年將為朝廷納稅不下十億,到時再辦緩事與輕事,也為時未晚。”
劉赫聞言,微微頷首“嗯,文若說的在理。那依你看來,哪件最是緊急?”
荀彧不假思索道“諸事之中,以遷走沿岸百姓,最為緊急。屬下已然與公達和州平商議過,還有錢道準也曾專門為此來信告知我等,去年黃河大水之後,西河郡的沿河百姓,如今已安置彆處。如今所要搬遷者,乃是定襄、雲中、五原、朔方四郡的沿河百姓,共有村落一十九處,涉及百姓不過三千一百一十六人,若要安置,需耗錢五百七十八萬左右,此處有道準送來的詳細賬冊,請主公過目。”
“哦?道準思慮周全,辦事周密,果然令人萬分放心。”
他接過賬冊,仔細看了一遍,一筆筆賬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就照此辦理。道準這些年代為執掌並州,多有辛勞,功績亦是顯著,待此事了結之後,也該對他嘉獎一二了。”
錢理這幾年本就是實質上的並州主政之人了,官職卻一直都還是一個五原郡太守,總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也該是時候給他正一正名了。他畢竟是自己發小,知根知底,人品能力俱都一流,自己即將受禪登基,身邊總要多幾個靠得住的文武大臣,不能都依賴那批朝廷重臣和他們的子侄家眷。
“另外……”荀彧接著又遞過來一本比童健的治水方略要小得多的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