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似乎聽出了她話外之音,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哦?這些年朕看宮中一切事務,都是井井有條,看來皇後娘娘定然有些秘方了?”
張妤抿嘴一笑“臣妾能有什麼秘方?隻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所好,以及所懼之事,照此而行,恩威並施罷了。比如有的人貪財,臣妾就讓他們在宮中內府,執掌一些采辦、出售等事務。”
“這是何意?如此一來,豈不是擺明了要被他們貪了錢財麼?”劉赫有些不明白了。
張妤解釋道“他們眼界不過也就盯在那幾個錢幣上,整日於此鑽研,隻要臣妾將宮中法度握在手中,他們也鬨不出什麼大事,一年之中,能被他們挪動貪墨著,不過數百萬錢罷了。如此,他們既能拚儘心思去做事,又能留下罪證把柄,一旦稍有越距之事,便可隨時處置。如此一來,自然人人感念恩德,同時心中又留有幾分懼意,不敢過分造次了。”
聽完她這話,劉赫忽然對自己這個皇後,有些刮目相看起來。
“哎呀呀,原以為朕的妤兒,一向是個乖巧良善之人,不想也有這等馭人之術,倒是朕小瞧了。”
劉赫知道張妤擁有一個“內助”屬性,這個屬性注定了她會在自己這個丈夫所需要的事情上,加倍努力鑽研,這才會有這些年張妤這樣的轉變。
如果不是手握係統,知道了這一點的話,隻怕即便是劉赫自己,都要對這個皇後的心計權術,產生一絲提防之意了。
張妤對此,倒是不以為意“陛下又取笑臣妾了。”
劉赫忽然又皺起了眉頭“唉,這個道理,文若也曾和朕提過。隻是這士族的要害,朕一時間,卻難以抓住,實在是頭疼不已。”
張妤沒有說話,起身走到了裡屋,沒過多久,她端著一個精巧的木盒子,走了過來。
“這是何物?”劉赫問道。
張妤將木盒子放到了劉赫麵前“此物是不久前,咱們的親家公親自送到宮中的,隻是那時陛下剛從豫州回來,身上受了傷,又有諸多事務要處理,因此他便先送到後宮,托臣妾找個機會,轉呈陛下,說是提前給陛下今年的三十二歲壽誕,送上賀禮了。”
“哦?那朕倒要好好看看,到底這個甄逸找來了什麼難得的寶物,竟然不等朕壽誕降臨,就如此迫不及待要送進宮來。”
劉赫心下好奇,伸手就去接過了木盒子。
待他將木盒子打開之後,轉瞬之間,兩隻眼睛便直勾勾地看著裡麵的東西。
“這……這是……”
就在他這樣癡癡地看了半天之後,劉赫忽然有些欣喜若狂了起來“發財了,朕要發財了,發大財了……”
張妤在旁邊,看著跟發了羊癲瘋一樣的皇上,尷尬莫名,也不知自己該不該上去勸勸,心中甚至於有些後悔,自己拿出這份禮物的時機是不是有點不對?
第二天,劉赫頒布的一道聖旨,就讓朝野之中,驚訝之餘也極為不解。
劉赫在洛陽城的東城,選了一塊地,緊跟著就將賀昌等當初參與過雲海郡建設的工匠,統統拉到了洛陽,開始大興土木。
大臣們紛紛上奏詢問,想知道這裡究竟要蓋些什麼,畢竟不久之前,劉赫才說過,為了整頓軍備,整個皇宮都要節衣縮食,可是如今這陣勢,看起來卻是極大,耗費的錢糧,足以修建半個皇陵了,眾臣自然是心生疑惑。
不過對於他們的奏章,劉赫都以簡簡單單的一句“天機不可泄露”為由,將他們打發了,可他越是如此,大臣們就越是難忍好奇。
這樣一來,宮中的那幾個貼身侍候的太監和宮女,倒是得了不少便宜,尤其是龔三兒,幾乎每次退朝之後,都會有大臣往他手裡塞幾錠馬蹄金,試圖打聽點什麼消息出來。
不過,這些太監宮女,早就提前得到了劉赫的指點,對著這些大臣,說了一番不知所謂,沒頭沒尾的話,趁著他們還在發愣,自己拿著馬蹄金就跑了。
不但是大臣們如此,洛陽城中的百姓,來往商旅,甚至於曹操、劉焉,以及各地諸侯,都在密切關注著洛陽的局勢,可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們一個個都徹底懵了,完全想不出來,劉赫毫無預兆,耗費巨資,造這樣一個建築,究竟意欲何為,彆人暫且不提,單是曹操,為了此事,就幾天幾夜都沒睡好了。
而在朝中三公之一的太尉,楊彪的府邸門口,停下了一架馬車,楊修從中走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府門口,幾個下人趕忙過來,迎他入府。
一路走到父親楊彪的書房之中,楊彪看到他回來了,倒也沒有任何反應,隻是說了一句“回來了啊,坐吧”,便繼續埋頭看書了。
“父親,洛陽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您倒是一點也不急。”
楊修說了一句,楊彪卻好像沒聽到一樣,連頭也沒有再次抬起來,更彆提回答他什麼了。
“父親,你就真的什麼也不關心麼?”楊修有些不甘心,又湊上前追問了一句。
楊彪對他揮了揮手“走開些,當著窗外的陽光了。”
“我……”楊修一時語塞,卻也隻能乖乖地往邊上挪了挪。
楊彪看著憋著氣的兒子,開口道“你剛剛外放不到半年,就被陛下降恩旨,簡拔還朝,這是大喜事,你怎得愁眉苦臉的?”
“嗨,如今洛陽城中,風雲湧動,陛下聖心難測,孩兒在外地,倒還睡得安穩一些,父親您也是的,陛下說要將孩兒調回京時,您怎麼不勸勸呢。”
楊修有些埋怨地說道。
“勸?為何要勸?還有,什麼洛陽城中風雲湧動,你都聽誰說的?陛下登基以來,各方安分守己,城中秩序井然,如今的洛陽城,已是一座擁有近二百萬人口的巨城,能夠在此地為官,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之事,你倒好,還不樂意。”
“父親……”楊修坐到了他的麵前,一把奪過了楊彪手中的書,撇到了一旁。
“這都什麼時候了,此地隻有你我父子二人,您何必跟孩兒打啞謎呢?”
楊彪看了看被扔掉了書,又看了看自己這個兒子,沒來由地笑了起來“你啊你啊,終究還是年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