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軋鋼廠正式進入裁減冗餘人員的時候，遠在千裡之外的茫茫戈壁灘上。
烈日高懸在藍天之上，照射著無垠的黃沙遍地的荒漠地帶。
火辣的陽光將地麵上的人們，皮膚曬得黝黑，斑裂，汗水像小溪般從他們的額頭和背部湧出，不停地滾動，逐漸沿著脊梁滾滾而下，最後化為一道青煙。
雖然酷暑難耐，但這裡工作的人們卻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勤勞地從事著各種工作，裂開的嘴皮，遠處蒸騰到已經扭曲的視界，依然阻擋不了他們口號。
一群工人低頭彎腰，奮力挖掘著土壤，沙土不時從他們的汗水混合著的泥巴被鐵鍬鏟起，濺起一片塵煙，隨後又被狂風裹挾，把遠處的紅色旗幟吹得獵獵作響。
“同誌們呐們，嗬咳~~，打起夯那麼，嗬咳~~！”
“一夯一夯密密地砸呀~嗬咳，為國家那麼，嗬咳~~！！”
帶著一絲大西北地區特有的粗獷腔調聲，仿佛信天遊一般的號子在工地的儘頭響起。
肌肉紮結的漢子們，頭上帶著草帽，圍攏在一個個木樁前，隨著號子聲響起，沉重的木樁被捆綁在身上的七八條繩索提起，配合著‘嗬咳’聲，紛紛的砸落地麵。
這是因地製宜製造的夯錘，在條件不足的情況下，充分展現了勞動人民的智慧，利用慣性的力量，每一次落入地麵，都會讓地上的泥土，更為結實一分。
這一聲聲抑揚頓挫的號子聲，夯實的不止是茫茫戈壁，夯實的更是一個民族想要挺直腰杆子的決心，戰士們麵對的不僅是無窮無儘的烈日與黃沙，還要麵對缺乏的水源，以及，對家鄉的牽掛。
儘管麵臨嚴酷惡劣的環境，然而這裡的人們並沒有被沙漠吞噬的恐懼，擁有的，是戰天鬥地的決心。
他們憑借著無儘的勇氣和堅韌，與這片荒蕪的土地抗爭著，眼神中透露著對未來的希望和信心，這種堅毅的目光，如果讓那些想法設法混進軋鋼廠的那些人看見，不知道，會不會產生一種，叫做自卑的情緒。
工地附近數公裡外的帳篷區，軍綠色的帳篷被風沙吹得劈裡啪啦，發出尖銳的噪音。
帳篷繃緊的繩索在風中呼嘯，緊抓著帳篷不被風沙吹垮，似乎隨時都會被這肆虐的自然力量席卷而去。
在帳篷的周圍，散落著幾個粗糙的木樁，頑強地支撐著帳篷的存在。
從周邊樹立起的天線，能看出，這個地方，方圓幾十裡，隻有這裡，是唯一能和外界聯係的地方。
帶著耳機的報務員抄送完電報，迅速摘下了耳機，經過密碼本的的翻譯，最終給到了身後的通訊員。
一輛吉普車從遠處迅速駛來，剛開始看見的人，還以為是炙熱的大地，烘烤出的幻覺，直到車輪掀起的塵埃，喊著號子的馮石，這才遮住眼簾，看向了營地那邊!
“馮j軍，基地急電！”
一身原本白白淨淨的棉襯衫，此時已經被泥土染成了棕色，馮石哪裡還有一點將軍的樣子，許久未刮的胡子，都快有指甲蓋的長度了。
當打開經過翻譯的電文後，馮石忍不住眉頭一皺。
“基地，速歸~！”
合上了電文，意識到事態嚴重性的他，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下，迅速把手頭的工作交接給彆人後，跟上了吉普車，向著天邊遠去。
整個596項目，分為兩邊共同推進，試驗場和研究基地。
馮石的文化水平，他知道不高，至少，研究基地隨便挑出一個人出來，都能讓他自愧不如，所以他一直在試驗場地忙碌，帶領著手下的六萬多將士，披荊斬棘。
今天，能讓他迅速回去，不用想，就知道研究基地那邊，肯定是出了重大的矛盾分歧，需要他這個兩邊共同的負責人出麵。
……
“瞎胡鬨，一個軋鋼廠，想乾起造船廠的事情，這不符合科學，他知道什麼是船塢是什麼麼，連潛艇都沒見過的人，還能上馬這個項目，這是拿戰士們的生命在開玩笑！”
剛回到基地，連衣服都未來得及換的馮石，風塵仆仆的剛把手搭在了會議室的房門上，就聽見會議室裡麵吵鬨的聲音。
“廣會，你見過潛艇麼，還是，見過原子武器？”
“光達，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當前的重要性，還是得在596上麵，我們的人數，隻有這些，計算數據已經連天加夜，能推進到這一步，真的是嘔心瀝血，老張，老宋，都病倒了，潛艇，我們可以研究，但我的建議，還是等596項目完成之後！”
隨著爭論的聲音結束，會議室的房門驟然推開。
看著裡麵一個個身形瘦削的研究人員，馮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過身把會議室的房門，再次關上。
坐在首座的陸光達趕忙站了起來，雙手拍了拍馮石的肩膀，拉著他急忙按在了會議長桌儘頭的座位上。
“怎麼回事，戈壁灘上，什麼時候能出現潛艇了？”
馮石大口灌了一口又苦又澀的鹽堿水，如果不是裡麵還有著茶葉，恐怕一般人真難以咽下去，但他卻不皺眉頭，關心起了矛盾的源頭，好歹帶隊去過半島，對於海軍的武器，馮石還是略微有些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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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進展順利，但收到了從京城發來的圖紙，征詢我們的意見！”
“這是一幅較為簡略的圖紙，但大致能看出設計者的用心，與以往發射魚雷，擊沉戰艦的潛艇相比，它的作用，就是把我們的596，成功投送出去，我們如果進行驗證，需要投入人員進行演算，現在596也正到了關鍵時候……！”
陸光達一邊說明，一邊展開了卷成一卷的設計圖紙，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現在整個土地上，彙聚核物理科學家最多的地方，就是這裡，可以說精英薈萃，但奈何，人的精力總歸是有限的。
馮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定睛瞧了過去，可能是看著比較吃力，沒兩分鐘後，目光看向了陸光達，帶著疑問。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做，這一點，他相信陸光達。
“永懷，你來說說，我想聽聽你的觀點~！”
陸光達則是看向了對麵戴著眼鏡的中年人，自己學的是核物理，他才是力學物理，不論是空氣動力學還是流體力學，問他準沒錯。
“艇頭圓潤，身條如雪茄狀，符合流體力學原理，這上麵的艦橋也采用了流線型設計，至少，這繪圖的，不像是信手塗鴉，符合一個潛艇的外部設計！”
“但，把身軀龐大的導彈塞進狹小的空間裡……我在國外也沒有聽說過這種前衛的設計，其實我蠻想跟設計者聊一聊，想法太大膽了！”
確實很大膽，在了解的人印象裡，潛艇就是艦對艦的武器，這要是裝上研究好的596，還能發射出去。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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