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峰喝的有些微醺。
劉強在主桌陪同李家父子,也是擔心自家大外甥喝多不好回去,他就沒有多沾酒。
主要還是主屋內飯桌上,解開父子倆的隔閡,順帶把李學武一陣猛誇。
好歹是街麵上到處跑的,做的就是看人下菜碟的生意,嘴皮子鍛煉的很利索,把李家給說的,悲傷的氛圍好歹抹去了一些。
李峰就這麼躺在板車上,仰望著天空星星點點的繁星,感覺心底空落落的,自己這才上任副廠長多長時間,就得痛失一員大將。
運輸科的科長,保衛科的科長,這些都屬於要自己人來,他才放心,不至於整出什麼幺蛾子。
這下,又得重新培養了。
“小峰,你說那父子倆,他爹明明很心疼,我也能感覺到他也很傷心,但就是不會說表揚他兒子的話來~!”
“孩子哪有不調皮搗蛋的,都是這麼長大的,現在失憶了,說兩句好話,搞不好父子關係還能和好,嘖~!”
坐在左前方的劉強,說著,還有些感同身受的搖了搖頭,怎麼聊著聊著,好像又聊到了自己身上。
“一個家裡麵,一個唱白臉,也少不了一個唱紅臉,作為父親,對待兒子,總是得保持自己嚴肅的一麵,老舅啊,您都倆孩子了,講道理,應該比我有經驗~!”
懶散的抻了抻懶腰,李峰失笑了一下,不說老一輩,哪怕五十年後,哪個家庭,不還是一樣的情況,惹媽生氣都不能惹爸生氣,皮帶可是真抽呐~!
“也不是這樣講的,孩子,該吃苦也得讓他吃苦,該誇也得誇不是,你看飯桌上,兩個人沉默寡言,比陌生人還要關係還要遠~!”
“你表弟去年考了雙百,年前回去的時候,我就給他帶了個陀螺回去,雖然是彆人搬家不要的,但他也開心的很~!”
說到此,劉強臉上不由自主出現了笑容,對比李家關係冰冷的父子倆,他哪怕一年不著家幾天,孩子關係照樣沒有疏遠。
“老舅,今年,您就彆給我媽錢了~!”
李峰忽然想到什麼,看著用了快兩年多的板車上,到處充滿著劃痕和溝槽,這裡麵,都是老舅和表哥一滴滴汗水沁出來的。
這麼長時間,買騾子打車架的錢早就回本了,都是關係近親戚,老家的表弟連陀螺都是玩彆人剩下的,李峰聽著也於心不忍。
差不多就行了。
當初,也是單純為他們找個事情做,那時正好趕到自然災害最後一年,難不成真看著他們拉饑荒,能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
做人,不能跟吸血鬼似的,這事,也不用跟老媽商量,李峰自己就可以做決定了。
“籲~~~,小峰啊,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著李峰說起了這個,劉強難得的嚴肅了起來,把騾子吆喝停了,轉過頭看著自家的大外甥。
“買騾子的錢回來了,你們以後呐,掙的就是自己的,咱們李家也不是地主鄉紳,也不能用佃農呐~!”
“每次給我錢,我都躊躇的很,忙沒有幫多少,反而,拿著你們的辛苦錢~!”
指尖從車架上的溝槽摩挲而過,這裡的一個個劃痕,都是老舅跟表哥兩個人,連天加夜的乾出來的。
望著盯著自己的老舅,李峰很認真的說道。
劉強一時沉默了,望著前麵碩大的騾子,手足無措了起來。
“不行,小峰,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錢不值錢了,這兩頭騾子還是專程從內帶回來的,行情少說也翻了幾番,親兄弟還明算賬,我們舅甥倆,你不用考慮其他的~!”
李峰說的很認真,當老舅的回答的也很篤定,雖然少了這個錢,一年能賺的更多,但丁是丁卯是卯,真要白拿了,可就占了太大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