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廠,書店街,皮順胡同。
輾轉反側了一整晚的於黃氏,此時靜悄悄的打開了臥室的房門。
窗戶上的薄窗簾,阻擋了屋外的光線,客廳內,還略顯昏暗,就像是黎明前的拂曉,又像是夕陽後的日落,顯得昏昏沉沉。
客廳角落的小床上,穿著棉睡衣的養女,右手正搭在額頭上,露出了一大段潔白似藕的胳膊,看起來像是還是在熟睡,身上蓋著的小薄被,隻蓋住了該蓋住的地方,一雙大長腿,在這昏暗的客廳內,亮的有些發光。
於黃氏靜悄悄的摸了過去,麵無表情的臉龐,看起來有些冷漠,特彆是看到養女的青春洋溢身材,這個老嫗心中更是有些莫名的暴躁。
睡夢中的於秋蘭,好像還不知道身邊多了一個人,柔弱無骨的胳膊從額頭放下,換了個更舒服姿勢,把被子夾在了雙腿,睡夢中的臉龐,仿佛,帶上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剛想把養女喚醒的於黃氏,看到小床邊換下的裙子,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掌,回眸看了看牆上的掛鉤,忍不禁皺起了眉頭。
空的。
下班後,回到家的女兒,經常把小花包隨手掛在這個地方,然而,今天,卻沒有。
躡手躡腳的轉過身子,在客廳三百六十度看了看,書桌上,沒有,客廳的桌子以及凳子上,也沒有,於黃氏頗有些沉不住氣了。
女兒昨晚九點多鐘快十點才到家,那時的於黃氏,已經按照往常的慣例,躺在床上“睡著”了,實際右手塞進了枕頭下,緊握住已經上了膛的手槍。
特彆是在聽到汽車的引擎聲,開關門聲後,更是連保險都打開了,結果,沒有任何情況發生,睡在客廳的養女,跟往常一樣,好像簡單的洗漱後就睡了。
她很想知道,昨晚女兒到底乾什麼去了,為什麼那個點才回家,但昨年的潛伏生涯,告訴她,最好還是白天。
往常那個點,自己是已經熟睡的,因為,多年在街上推著雪糕車,到處走動,回到家基本筋疲力竭,睡的還比較深。
年齡大了,起的又比年輕人早,這是多年以來的習慣,早起,就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等等~!
於黃氏謹慎的目光,最終還是停留在了飯桌上。
飯桌的罩籠裡,好像多了些東西。
瞥了一眼依舊在熟睡的於秋蘭,轉過身的於黃氏,臉色陰沉的掀開了竹製的罩籠,瞳孔猛然一縮。
“老莫餐廳?”
看著鼓鼓囊囊的紙袋,上麵的幾個字,於黃氏還是認識的,經常跑動物園賣冰棍,對於動物園邊上的這個老莫餐廳,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皺起的眉頭漸漸放鬆開來,於黃氏用手撥開了紙袋,看到了裡麵打包好的吃食,油漬把牛皮紙都浸濕了,放置了一整晚,就粘連成坨坨了。
幾塊吃剩的烤鴨,燜的骨頭都脫落的燒雞,以及幾塊黑麵包,其中的一塊還殘留著牙印。
都不用腦子就能想到,很明顯,下班後,沒有回家的女兒,去老莫餐廳吃飯了,光吃還不算,沒吃完的,還打包帶了回來。
臉頰露出了一絲略帶嘲諷的譏笑,西餐,真當自己沒有吃過麼,雖然很多年沒有吃上,但是當年……
略顯煩躁的把開了口的紙袋給撥回封口的樣子,剛想放下罩籠,於黃氏忽然想到了什麼,驟然回頭,看向了養女。
“老莫餐廳,不是八點半就下班了麼?”
再想到女兒到家的時間,將近十點鐘,八點半餐廳關門,中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去掉路上的時間,還有一小時呢?
再聯想到女兒那個小花包,於黃氏的臉色頓時又有些耐人尋味了,總體,還是十分難看。
“噔~!”
一個不小心,於黃氏自己都沒預料到,走動的腳尖,竟然踢到了凳子,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音。
“嗯~~啊~~~,en,幾點了?”
剛才還夾著被子,睡的香噴噴的於秋蘭,立馬被驚醒了,在床上抻了個懶腰,慵懶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了站在客廳飯桌旁於黃氏。
“還知道睡呢,昨晚幾點回來的?”
沒有回答養女的問題,於黃氏反而拋出了自己的問題,試探性看看養女,到底會不會跟她撒謊。
“九點多吧,十點,我也不知道~!”
盤腿已經坐起來的於秋蘭,心虛的抿了抿嘴唇,眼神也沒敢和於黃氏對視,飄忽不定的看著床下,就像犯了錯,又被母親抓住了的小孩似的。
“怎麼弄這麼晚,乾什麼去了?”
時間上和養女說的差不多,沒有騙自己,撿起凳子上掉落的裙子,於黃氏拍了拍上麵的灰塵,表麵若無其事,實則帶著一絲質問,繼續詢問道。
“我……我……跟人吃飯去了,媽還給您帶的呢,熱一熱,中午您就不用做飯去了!”
此時的於秋蘭麵色已經十分不自然了,腦袋低了下去,說話含含糊糊,最後抬起頭指著飯桌的時候,才一副想好好表現的樣子~!
“跟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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