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開?”
“這種斜坡,砸開了,往後不好處理啊,下麵會不會漏水~?”
跟著爬上來的幾位,聽著李副廠長當機立斷,下令開老虎窗,頓時各個都麵露難色,但也沒有說話。
申總工則是站在斜坡前,仔細的打量著,不知道是不是在找承重結構。
車間康主任,眼看其他人不吱聲反對,隻得硬著頭皮,試圖勸阻一下。
李峰是為了給車間內儘快降溫,都是想著職工們好,他心裡也清楚,但為了單單一個夏季,回頭耽擱了冬季以及後麵雨水季節的生產,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同誌們,廠房的從建設初始使用至今,已經有十個年頭了~!”
其他人沒有表明態度,但沒有表明態度,此時就是最好的態度,可能心裡都擔心,拆了天窗,會影響後續的生產。
李峰覺得,還是得給這些軋鋼廠的老人們上上課。
有的時候,不是他李峰喜歡選用年輕乾部,而是年輕乾部,他敢乾呐,沒有那麼多瞻前顧後,而廠裡這些年齡偏大的乾部,已經形成了固定的思維。
一切保持原樣即可,隻求著任務能完成,那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太穩健了,穩健到,看著問題發生,李峰看著都隻能乾著急。
“當年,我也是跟著我父親,打小親眼看著這些廠房一層層在他們的手裡建起來的,這裡凝聚了老一輩職工們的心血,我知道大家的想法~!”
隨著開頭沉重的語氣,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李峰選擇了一種婉轉的方式,嘗試說服他們。
“當初是百廢待興,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上,刮風下雨那就是豁出去用人來頂,但現在已經是十年後了,工人們的當下的工作環境,我們不能視而不見,那要我們乾部的作用是什麼~?”
說到這裡,李峰的心情越發沉重,語氣都有些痛心疾首,十年如一日,張嘴等喂飯,已經把人禁錮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做事怕這怕那,怕擔責任,那哪裡還能乾的成。
麵對李峰的質問,所有人閉上了嘴,不敢和他對視,哪怕目光瞟過一眼,都下意識的把腦袋偏向彆的地方。
哪怕李峰說的已經夠婉轉了,但話裡行間,還是透露出了一些屍餐素位的感覺,在這方麵,他們懂得聽話聽音。
“我們不是要拆除軋鋼廠的心血,是對廠房進行現代化改造,這樣才能把社會z義工業建設不斷推向前進~!”
“我們這一代廠領導班子,要做的,是承前啟後,你們跟我父親差不多一個輩,給廠裡打下了工業基礎,但十年後的我們,不能再躺在過去的功勞薄上,思想不能還繼續守舊,要帶著開拓的思維,進取的精神來謀發展~!”
正午過後的陽光十分刺眼,廠房頂部很熱,熱的李峰臉頰上的汗水,順著脖子,流淌到了脊梁,整個短袖襯衫,全部被汗水都浸透了。
其他領導,包括後頭爬上來的其他車間的車間主任,管理人員,此時也非常熱,站在烈日下的李峰,配上他發人深省的聲音,讓他們這些乾部們,汗水淌的更快了。
誰都沒想到,隻因為今天的安全事故,兩個普普通通的工人,李副廠長能這麼生氣。
剛才試圖阻止李峰的康主任,已經不淌汗了,此時麵色蒼白,站都快站不穩了,隻感覺這些批評,全都是衝著他來的。
要命了……
“我是副廠長,我負有生產安全責任,我首先做自我批評,我車間來的次數少了,對於工人們的工作環境,沒有進行深入了解,對於車間的安全隱患麻痹大意,沒有及時發現,我愧對職工們的信任~!”
戳了戳胸口窩,李峰看著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廠房,那裡還有數以千計的工人,在同樣的工作環境中。
他這個副廠長,不是從生產線上上去的,對這塊沒有太多的經驗,但這不是借口。
上次進了一次焊工車間,隻想起來把廠裡的風扇調撥下去,卻忽略了問題的根源,導致此次事故的發生,他確實有責任。
職工們相信他,把他推選上去,從運輸科,到工會主席,最後到後勤處,乃至現在的副廠長的崗位,時間很短,短到所有人難以置信,這正是因為這份最初的信任。
“對於這次生產過程中出現的安全事故,我會向上級著實反饋,坦誠此次的後果,但我希望,接下來,我們不要把問題捂蓋子,有問題,我和大家,一起積極解決~!”
問題既然已經發生了,肯定得有人承擔責任。
鍋,李峰決定,自己來扛,這次事故,李峰還沒有到校,哪怕是到校了,之前沒有發現,他也是有疏漏的。
同樣是副廠長,李懷德可以把鍋甩給彆人,或者乾脆推給楊廠長。
但穿越過來數年的李峰,他不行,他還沒忘記自己的初心,上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甩鍋的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