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記得,短視頻火的那幾年,紫禁城裡這些屋脊遛獸著實火了一把。
自那之後,原先除了自己覓食之外,時不時還得博物院的工作人員續上的貓糧,被全國各地的貓奴們給包圓了。
其實紫禁城裡的一直都有。野貓,一代一代的繁殖,不光內部流動,有的還溜達到中山公園、太廟這些地兒,都在這一片兒晃悠。
隻不過現在鮮少有人知道這群貓兒,即使遊走紫禁城的遊客見到,也隻是稀奇一下便不再理會。
“咪咪咪咪”,李樂發出了全國統一的的喚貓聲,一群花色各異的貓兒們呼啦一下,從草叢、樹冠、假山、院牆、夾巷中竄了出來,圍著三個人轉悠。
有膽大的,豎著尾巴,嘴裡嚷著“喵了個咪”的,圍著幾人褲腳蹭來蹭去,膽小的,端坐在外圍,盯著李樂手中的罐罐和火腿腸。
女生麼,再怎麼沉穩,群貓環繞之下,也是心生歡喜。
俯下身伸手去摸,被李樂攔住。
“野貓,性子不好,彆抓了你。”
“倷。”
“給,用這個,掰成小塊,喂他們就行了。”
李樂扯開幾根火腿腸,遞了過去。
袁湘一旁瞧見,喚過來一隻三花的,伸手一抄,托了過來。
“這隻性子好,讓摸。”好歹是博士,那點日常英語還是可以的。
“可以摸?”
“試試。”袁湘嗬嗬笑著。
一手托著幾粒火腿腸,一手慢慢撓著三花貓的脖頸,感到貓兒的鼻尖在掌心蹭過,李富貞忽然眼如弦月,嘴角梨渦泛起,笑了起來。
袁湘衝李樂說道,“這姑娘好重的心思。”
“您也會看相?”
“在這裡待久了,總能會點彆的。”
“有錢人的煩惱,咱們不懂。”
喂完貓,逛完寧壽宮花園。袁湘知道李富貞是從南高麗來的,又領著兩人去了西邊的長春宮。
有袁湘領著,比李樂這個二把刀專業太多。
沿途講解著各個宮殿樓宇的來曆,年份,規製,不為人知的小角落裡的一些故事。
九千九百九十九間半房子那半間為什麼在文淵閣。
袁大頭為何把太和殿牌匾上的滿文給刮了去。
九龍壁上因為損壞了構件,被工匠用楠木刻好補救的白龍龍腹,騙過了驗收的官員,風吹日曬幾百年以後才被發現。
乾清門擺放兩隻耷拉耳朵的獅子,是告誡後宮的妃嬪們,不該聽的彆瞎打聽,不該問的彆瞎問。
等到了長春宮,袁湘跨過門檻,“這裡是長春宮,富察皇後去世後,有個你們那邊來的妃子,搬進了這裡。”
“我們那邊的?”李富貞一愣,這些事情,按照現在小西八的尿性,肯定不會出現在曆史書上的。
“明清兩代,可查從高麗來的夠品級的妃嬪,明代八人,清代就一人,乾隆的淑嘉皇貴妃金佳氏。”袁湘一邊走,一邊介紹著,“義州人,乾隆還在皇子時就進了和親王府。”
“後來陸續生了四個兒子,富察皇後去世之後,就搬進了這裡居住。”
李樂接了句,“皇貴妃啊,地位可不低,按現在的話說,常務副皇後。”
遊人不少,但長春宮裡,還是能感受到那種寧靜宏大中帶著的一絲壓抑氣息。
尤其是進到不開放的後殿時,那種不同於前殿的殘舊和灰暗,目光裡,閃過一絲涼意。
李富貞拉緊了風衣,這裡,不舒服,也想起自家那座雖然這裡不能相提並論,但是一樣有些陰冷的家。
如果這次抗爭不成,自己未來會像袁所長所說的那個淑嘉皇貴妃一樣,在某一家的大宅子的屋簷下,過完餘生麼?
也許相敬如賓,子女環繞,但真是想要的麼?
想到那個顫巍巍,退縮了的身影,李富貞歎了口氣。支撐,一個人哪裡撐得住。
轉出後殿,三人在一處沿廊停了,李樂指著牆上的壁畫,“前幾次來沒進過長春宮,還有紅樓夢呢?當時不是禁書麼?”
“哪學的?丟人不?”袁湘笑了笑,“這是李蓮英大總管為了西太後安排畫的,慈禧喜歡看紅樓夢,你不知道吧。”
“這裡後來她住的時候,都是按照紅樓夢裡的描寫擺設的,自詡賈母,老讀者咯。”
逛完,已經下午兩點多,袁湘吃飽了來的,這倆,全靠上午那點豆汁和燒餅盯著呢。
“食堂沒飯了,要不好歹讓你嘗嘗正宗禦膳房的手藝,還有我們自己種的菜。”袁湘樂道。
“啥?你們還種菜?”
“嗨,不是有空地兒麼,閒著乾嘛?養花還不如種點西紅柿茄子的,不打農藥,長啥樣吃啥樣。”
李樂擺擺手,“得嘞,下回吧,上次您答應我去看修複的文物的事兒還沒下文呢。”
“得了吧,你小子啥時候能想起來再說。”
“走了啊。”李樂示意一旁的李富貞,開路。
“等等。”袁湘叫住。
“乾哈?”
袁湘一轉身,拐到一旁的一間小房子裡,推出來一輛女式自行車,“騎這個,省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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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樂一瞧,“怎麼有這玩意兒?”
“下班兒有管理員鎖門什麼的,用得上。”
“三大殿?廣場?”李樂開始暢想。
現在還沒管理的那麼嚴格,辮子戲都能到這裡麵實景拍攝,內部員工上下班,也能在裡麵騎車溜達。
“想啥好事呢?員工通道,夾道出去溜外牆,繞一圈就是,總比走路快。回頭車子放門口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