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片“除三害”,陳桂林除掉的是自己內心的貪嗔癡,總之,反對邪教!!)
李樂用剛摸過人骨頭的手端著蛋炒飯遞給森內特老爺子,自己則捧著用橄欖油涼拌的,墓園裡墳頭旁邊長出的青菜,走到門廊的桌邊,四下望去,左邊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就是一片墓碑林立。
上次來過之後,李樂總是把森內特老爺子那一屋子的骨頭架子和公墓聯係起來。
沒媳婦的老頭,就,都挺奇怪的。
“教授,這米不行啊。長粒兒的,炒出來不是那個味道。”為了讓老爺子不過於質疑自己的手藝,李樂提醒道。
“隔壁那個新搬過來的錫克人送來的,我不買米的。”
“還是吃點好,綜合改善膳食纖維。以後,拿鉗子把米粒兩頭的尖兒給絞了去,再煮。”李樂回了句。
“為什麼?”
“不拉嗓子眼兒。”
森內特眼皮一抬,看傻子一樣看李樂,“今天沒有酒了啊。”
“下次,下次,這春暖花開的,喝什麼酒,坐在門廊裡,有暖風,有鳥語,花香,看雲聚雲散,看墓景生機勃勃,體會人生,多愜意。”
聽到李樂在扯淡,森內特沒理他,一手抓著勺子往嘴裡扒飯,一手抄起李樂的筆記,翻看著。
“你想問的就是這個?”森內特指著筆記本上的幾行字,“白社會和黑社會,華人幫派在不同文化政治體係下的演變發展,城市功能結構調整對暗社會規則體係的影響”
“嗯,你怎麼想起了解這個的?”
老爺子揪掉胡子上的米粒,看向李樂。
“啊,最近接觸到了一些人群,對他們的生活狀態和運轉機製比較感興趣。”
“你不是傾向經濟社會學的研究麼?”
“我覺得這裡的牽扯到的經濟形態,社會生態更加不一樣。比如,賣白粉和賣麵粉的流程肯定不一樣吧。”
李樂給老爺子盛了碗湯,繼續道,“我是有些不讚成把黑社會定義成反社會組織的。underorldciety,可以叫darkorldciety。”
“人是社會性的動物,社會性是人的本質屬性。內部有著非常複雜的結構、等級、規則、觀念,與外部世界進行聯係和互動。”
“一個社會性就使得人獲取必要的生存資源和保護自身的權利。黑社會目的和白社會是相同的,都是為了獲取和保護利益,依舊是人的社會屬性的體現。”
“隻不過相對於白社會的組織形式,黑社會采用的屬於另一套獨立規則的非正常體係。”
森內特想了想,放下勺子,伸出兩根手指頭,說道,“第一,如果從城市社會學方麵,你準備從哪個進行觀察。”
“第二,組織社會學,你有沒有學習過?要不然,你很難更深刻的來理解這種特殊的體係。”
李樂很自然的回道,“第一個,從城市經濟結構,基礎產業異同、生存空間、內部的等級、互動與規則、與外部社會和政治的關係來進行調查。”
“第二個,咱們學校的老師裡,我查了,沒有專門教這門課的。隻是在自學。”
“就我現在看的組織社會學的皮毛來理解,黑社會與一般的社會存在趨同性,是在‘組織’的框架中進行的。對於各種組織存在著相似的結構。”
“經濟學從效率機製以及交易成本的方向來分析,製度學則強調製度環境,提出合法性機製的解釋框架。”
“國家、市場、社會的三維均衡態勢無從形成,“西西裡化”或“那不勒斯化”,是這種正常社會暗影裡特殊體係存在的土壤。”
森內特教授聽完,“嗯”了一聲。拿起桌角的筆,在筆記本上寫下《街角社會》,《行動中的組織》,《城中城》,《行動者與係統》一溜好幾個書名,轉給李樂。
“這幾本書,還有相關衍生的論文,報告,你可以看看,這是組織社會學裡的幾本專著,看完之後,或許對社會化的組織,結構功能主義,衝突、交換理論,有所了解,能幫助到你。”
李樂擦擦嘴,拿過筆記本瞧了,想起社會科學裡無處不在的學派對立和話語權的爭奪,歎口氣,“這還有學派的?”
“嗬嗬,這還是統稱,社會學下麵是人類社會學,再下麵是組織社會學,又分管理學派、結構學派、人際關係學派,多呢。”
“o,學派上麵,還有理論流派,宏觀有功能、衝突,微觀有互動、交換,社會學是真社會啊。”
“管他呢,覺得有用就拿來用,隻要理論站得住腳。”
“教授,咱們是啥學派?芝加哥派還是功能學派,咱們在倫敦,是不是倫敦派,現在誰是老大,人多勢力大,以後我該拜那個山頭好處多?”
“誰跟你咱們,你隻是剛到山腳。”
“哦。”李樂點點頭。
“一會兒我去翻翻通訊錄,給你兩個法蘭西那邊的教授的聯係方式,有問題可以谘詢他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問您不行?”
“他們是研究組織社會,人群結構的專家,我不擅長的。”森內特皺著眉頭想了想,“您是準備寫個關於黑社會的文章?”
“啊,有這個想法,覺得挺有意思。而且,最近認識了這方麵的人,不過我想寫的是田野調查報告,而且範圍隻涉及華人幫派和社團這種,其他的,就算了。”
“什麼時候開始?”
“選擇的調查點就在倫敦,等收集相關曆史資料,做好調查提綱和設計調查表格,就開始。”
“持續時間呢?”
“一年。”
“可你不是7月份就回去了麼?”
“我想用遠程收集數據結合實地的調查方法。等大四畢業的時候,或許再來一次倫敦。”
“好,有什麼問題,及時問我。”
“謝謝教授。”
“對了,暑假有時間和我去一趟非洲怎麼樣?”森內特忽然笑的很燦爛。
“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