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姥失蹤了,家裡找了一天一宿也沒找到。我舅舅托人來告訴我媽。為什麼不自己來?因為我舅舅害怕!我媽是誰?不是一般人。我媽媽從小不是和姥姥長大的,四個孩子裡理論上我媽跟我姥姥感情是最淡的。但是如果沒有我媽的存在,我姥姥可能早就被他們當作負擔,早不知道甩到哪裡了。正因為有我媽護著,他們才不敢隨便造次。為什麼這樣?這還要從我媽的奶奶說起。
我媽的奶奶,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是名揚四方的一個傳奇老太太。為什麼傳奇?老太太特彆的厲害,性格厲害,炸藥包一樣的性格,80歲的時候還會拿拐杖打得60歲的兒子滿街跑。還有一樣厲害,那就是,她是當時整個北京非常有名的出馬仙兒!她敢說自己是第二,就沒人敢說是第一。
這個老太太其實也是個苦命的人,年幼喪母,十幾歲就結了婚,一口氣連著生了7個兒子!三十多歲就喪夫,守了寡。農村都把這個叫做命硬。但是喪夫之後就被打通了竅,立了堂口,成了出馬仙兒。出馬仙兒都是五弊三缺之人,所謂五弊,就是鰥寡孤獨殘。鰥(老而無妻)寡(老而無夫)孤(少兒無父或父母雙亡)獨(老來無子)殘(肢體或者智商殘缺)三缺指的是錢、命、權。隻有這幾類人才能成出馬仙兒。這老太太一生看病看事兒看風水,那些年名聲在外,就連京城裡的大官兒和王爺都會抬著轎子來請她出馬。老太太的履曆和事跡,我以後有機會再來一本書寫寫,這裡先不講了。
老太太一口氣生了7個兒子,沒有一個女兒。大兒子一輩子無兒無女,我姥爺是他第二個兒子,生的第一個孩子是我大舅,也是男孩。老太太坐不住了,這輩子一連8個男孩,看都看膩歪了。便找來我姥爺和我姥姥,告訴他們,“你們下一胎是個女兒,是我跟大仙兒求來的,所以生下來必須給我,這孩子是跟我來做伴兒的,你們養不了。”不知道是老太太真的靈驗,還是湊巧了。第二年我媽就呱呱落地,老太太在我媽出了滿月那天,就把她抱到了自己身邊。
當時老太太是獨居的,把我媽抱過去之後,一天五頓,讓我姥姥過去她家給我媽喂奶,喂完奶就得走,不許在她家停留,不許抱我媽。我媽長大一點會說話了,她不讓我媽叫她奶奶,而是叫她老伴兒,說來很奇怪是不是。更奇怪的是,我媽長得跟我姥姥一點都不像,我姥姥長得特彆白,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顆黑痣,一粒雀斑,甚至連汗毛都不長,但是我媽,雖然長得大眼睛很漂亮,但是黑不溜秋,滿臉小雀子,腿上那汗毛比老爺們兒都長。簡直跟她奶奶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這都算了,這個老太太飛揚跋扈,蠻不講理,脾氣暴躁,拔尖搶勝的性格也都毫無保留的遺傳給了我媽。
因為老太太出馬仙兒的身份,和過於傳奇的人生履曆,他們村兒就像供奉神仙一樣供奉著老太太。老太太的房子都是村裡派人給修建的,每天都吃喝用度都是有人供養的。老太太也非常有錢,家裡很多官家富商打賞的銀兩,還有一些很名貴的瓶瓶罐罐。有些東西說起來你都不信,那場運動,批鬥抄家的比比皆是,像老太太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應該早就被打翻了。但是,就是沒人敢動老太太一根毫毛。後來聽說有個年輕氣盛不要命的非要帶人來抄家,人都聚到門口了,誰都不敢進院子,那個不要命的看著躥動不了彆人,自己拿著鐵鍁進了院子,打算給老太太破迷信,除四舊。結果老太太一句話沒說,就把拐棍兒往地上一敲,我媽親眼看著那個不要命的四肢抽搐躺在地上打滾兒,最後七竅流血死在了院子裡。那天晚上,剩下的那幾個被他忽悠的啥啥兵,愣是都在門外齊刷刷的給老太太跪到了半夜,賠禮道歉。
我媽自打小就狐假虎威的生活在老太太的福澤中,小時候跟村裡孩子打架,人家都不敢還手,低著頭讓她打。長大了更不得了,養成了說一不二,咄咄逼人的那種女強人的氣勢。以至於姥爺去世之後,她回到姥姥身邊,幫姥姥打理家中上下的大事兒小事兒。我那倆舅舅見了她就像見了老虎一樣,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更何況我倆舅媽了。
“啪唧”一聲!我媽到了我姥姥家,一進門就把自行車給扔到牆邊。
“臭老三!你丫給我出來!”就看我媽,雙手一叉腰!站在小舅家的院子裡就氣勢洶洶的叫我小舅的小名。屋裡半天沒動靜。
“你丫跟我裝蒜是不是?!找抽呢是不是?!”我媽擼起袖子,抄起院子裡的一塊磚,啪啪啪~一口氣拍碎了他家窗戶上的三塊玻璃。
“喲~~~姐姐您來了!”就看我們家那個白饅頭舅媽一臉堆笑的從屋子裡跑了出來。上來就要抱我媽,讓我媽一把就給推開了。
“我媽呢?!我問你我媽呢?!你今天不跟我說清楚!我跟你丫沒完!”我媽指著她的鼻子大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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