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被救了出來!我媽把她接回了我家。警察叔叔也說話算話,帶著弟弟坐著警車去派出所體驗生活了。
姥姥精神狀態挺清醒,說話眼神兒都沒有問題。隻是因為沒吃沒喝的時間長了,有點虛脫,我媽給她喂了點水,就把她接到我家裡來了,從上到下,把裡裡外外的衣服都換了下來,還給她洗了個熱水澡。然後給我姥姥做了一碗熱湯麵,窩了兩個雞蛋,看著我姥姥狼吞虎咽的就都吃了,我媽問“媽,飽嗎?”姥姥笑著點了點頭,沒說話。我媽一看這個,又給姥姥煮了一碗,姥姥二話不說,也吃了,湯都沒剩下一口。一想到我姥姥已經一天兩夜的沒吃沒喝了,我姥姥一邊吃,我媽坐在一邊看著姥姥不停的流淚。
“媽,您跟我說說,您是怎麼鑽進那個管子的?那個管子那麼窄,小孩子都鑽不進去啊?!”姥姥抹了抹嘴“我也不知道。”“那您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啊?!那個沒良心的給您氣兒受了是嗎?”媽媽又問。
姥姥低著頭默默流著眼淚,一句話也不說。我媽坐到姥姥身邊,撫摸著姥姥的後背。“媽!咱不跟他們過了!來我家住!不伺候他們這幫忘恩負義的王八蛋了!”聽到我媽這麼說,姥姥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趴在媽媽背上痛哭流涕的說“她罵我老不死的。她說那是她家,她讓我滾。。。”我媽也哭了“憑什麼?!那房子一磚一瓦都是你出錢蓋的!再說到底是為什麼啊?”“因為家裡人衣服太多了,我沒洗完,耽誤了做午飯,她乾活回來,飯沒熟,她就開始不停的罵我。”“那您來我家啊!為什麼要鑽水泥管子啊!”“你帶著倆孩子也不容易,我也不想給你添亂。再說了,我伺候兒子們一輩子,最後來姑娘家,我沒有這臉啊!嗚嗚嗚嗚嗚。”我媽流著眼淚說到:“就算他們都不管你,我也管!你踏實在這住。”然後倆人抱頭痛哭。
我爸下班回來後,發現姥姥來了,我媽把所有的事兒跟我爸爸學了一遍,我爸也氣急敗壞的,非要去找我小舅媽打架去,被我媽給攔了下來。我爸是個特彆仗義的人,也是個性情中人,當著我姥姥拍著胸脯說“媽,咱家您隨便住!他們不給你養老!我養!”
就這樣,姥姥在我家住了半年多。我大舅和大舅媽來過兩回看姥姥,小舅和小舅媽一次麵都沒露過。
眼看就要秋收了。這是農村最忙的時候,要掰棒子,剝棒子,脫粒,晾曬,還要把小麥的種子播種進去。每年在舅舅家的時候,姥姥都是最忙的,舅舅家種了幾十畝地,姥姥每天除了洗衣服做飯帶孩子,剩下時間都會拿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裡剝玉米皮,一剝就剝到半夜,姥姥為了省電,連燈都舍不得點,摸著黑剝,十個手指甲都會磨劈了八個。舅舅和他媳婦除了種地還打著零工,每天早出晚歸。所以,幾十畝的老玉米,堆成山都是我姥姥一個人剝皮。他們從來不幫忙,有時候鄰居看不下去了,忙完家裡的事兒,都會來幫我姥姥剝皮。這倆不孝順的貨色,在她們村兒都是出了名的。
自打姥姥來我家住之後,我就和她做伴兒,一起搬到了另一間臥室裡睡了半年多。姥姥也享了清福,我媽是那種手一份,嘴一份的。乾活乾巴利落脆。洗衣服做飯這種事兒自己全來乎著。姥姥想乾都插不上手。我們家那時候也有二十畝地。但是那些年被我媽給租出去給彆人種了,就是每年收人家些地租和糧食。省了很多勞累。所以除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日子也算是輕鬆的。姥姥來的這些時候,心情也變得越來越好的,人也胖了一大圈,除了偶爾抱怨媽媽不給她活做,整個人精神狀態也是很好的。但是這幾日,我就總看見姥姥經常對著窗外發呆。“姥姥,您為什麼老發呆啊?”我問道。姥姥總是笑笑不說話。
“您這幾天怎麼了?飯也不怎麼吃?哪兒不合適?要不我帶您去醫院瞧瞧?”我媽也發現了姥姥的反常。姥姥也笑了笑,搖了搖頭。
直到這天,我們心裡的謎底才算揭開。
“二姐!姐夫!”門外一聲熟悉的叫聲,把正在吃飯的我們,都給喊愣了。
就看見我小舅和我小舅媽,拎著個點心盒子走進了我家的院子。我媽見此情景,一下子就從飯桌前竄了出去。“你們兩個王八蛋!竟然還敢登我門兒?!你們都給我滾蛋!”
“啪”的一聲,就在我媽氣急敗壞的指著我舅舅和舅媽的鼻子咒罵他們的時候,一個酒瓶子從屋裡直接飛了出去,在我舅舅的腳底下摔的稀巴爛。然後我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竄了出去!直接把我小舅給按在了院子的地上,狠狠的給他臉上來了一拳。我媽剛才還掐著腰在怒罵,一看我爸動了手,著急忙慌就跑過去抱住我爸。我小舅媽“哎呀,哎呀”叫了兩聲,不顧被我爸按在地上胖揍的小舅,扭頭就跑出了我家大門外。
“姐夫,姐夫!彆揍了!彆彆彆生氣您!”就見我舅舅抱著腦袋一個勁兒哀求著。我媽一直拉扯著我爸,我爸一聲不吭的又往我舅舅的肚子上踹了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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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打了。。。”就聽見我姥姥在屋門口喊了一聲。我爸怔住了,回身看了看我姥姥。“好孩子,媽知道你心疼我,想給我出氣。我知道他混蛋,欠打。可是,可是他終歸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唉。。。。。”說罷,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媽,媽,媽。”我舅舅連著叫了三聲媽,爬起來就一溜小跑的到了姥姥跟前兒。“媽,我錯了。我今天帶著那個臭娘們兒來給您道歉,接您回家的。”我姥姥一把就抱住了我小舅嗚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那臭娘兒們呢?!”就聽見我爸問道。這個時候環視了一圈院子,也沒見到她的蹤影。
小舅用手揉著臉,一歪腦袋,“肯定是被我姐夫給嚇跑了,我出去看看。”說完了就出門找他媳婦去了。
我媽這邊安慰著我姥姥,攙她回屋“媽,您不許答應他回去。這都住半年了,這倆兔崽子一趟沒來,哦。現在來了。嗯?現在怎麼來了呢?”我媽自言自語道。
“到大秋了,家裡忙不過來了唄。沒人洗衣服做飯幫忙剝棒子了唄。”我姥姥自己說道。我們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是這個原因。沒想到姥姥心裡明鏡似的。
不大功夫,我小舅就拉著他的媳婦走了進來。倆人拉拉扯扯,相互推搡著,半天的功夫才從院子裡走進屋裡。
“哎呀!我的媽媽誒~我來看您來了!您還生氣嗎?”就看我小舅媽一下子就撲到了我姥姥跟前兒。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一邊給我姥姥捏著腿,一邊說“媽媽誒,早就想來接您,家裡家外太忙了,抽不開身啊!”就見這時候我姥姥一動不動的閉上了眼睛,不言聲。“媽媽誒,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啊!不行您就打我兩下,出出氣唄。”小舅媽還在不停的說。但是姥姥還是一言不發。我媽卻開了口“行了!你早乾嘛去了。我媽生不生氣都沒用,以後不回去了,就在我家,我給她養老送終,不用你們了。”
小舅媽眼看說了半天,我姥姥一直閉著眼睛,也不看她也沒搭理她,這時候就看她抬頭給我小舅使了一個眼神兒。我小舅“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姥姥身邊,“媽,我錯了!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這個死娘們兒我也幫您打她了,您就彆生氣了。跟兒子回家吧!”我姥姥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舅舅,滿眼淚珠兒。
“你都瘦了。。。”就看我姥姥用手撫摸著我小舅的臉說道。舅舅連忙點點頭“可不是嘛!您看您不在的這些時候,兒子都吃不上飯。這臭娘們兒要麼不做,要麼做出來跟插豬食似的。能不瘦嘛!您不在家受苦就是兒子和倆孫女啊!”然後嗚嗚嗚嗚的就趴在我姥姥的身上哭了起來。
“你活該!你全家都活該!自己作的!”我爸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老太太一個人把你們幾個人拉扯大不容易,給你蓋房娶媳婦,家裡家外能乾的活都乾了。不就吃你幾口飯嘛!啊!你就這樣對老太太!你媳婦罵你媽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抽她?!啊!你就認得你媳婦!不認得你媽!養兒防老!你給我記住,你也有老的那天!”我爸一直在旁邊替我姥姥抱不平,我姥姥聽著我爸的話也一直在不停的流淚。
“去,都給我滾蛋!”我爸越說越激動,又熱血了。一把就把撲在我姥姥身邊的小舅薅起來,一邊往門外推,還一邊扭頭對著小舅媽說,“你這臭老娘們兒,我要不是看你是女的,我今天高低得給你倆大耳刮子!你也給我滾蛋!”小舅趕緊抹著稀泥“姐夫,姐夫,我來接我媽的。”我爸瞪著眼睛怒斥著“滾蛋,我媽不願意和你回去。滾蛋!”
“我願意。。。。。。”
我姥姥猝不及防的一句話,我爸瞬間石化。。。。。。
姥姥流著熱淚的說“我願意回去。我在這裡都讓你們伺候半年多了。老在閨女家不是個事兒,總歸要回到兒子那裡的。”我媽也瞪大了眼睛“媽,在我家不好嗎?什麼都不讓您做,讓您享清福,不比去他家當牛做馬的強嗎?!”“強,強。媽知道你們孝順,可是媽就是受苦的命啊!”姥姥擦著眼淚說。
我爸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媽,我是平時哪兒做的不好嗎?”姥姥連連搖頭,拍了拍我爸爸的肩膀,“好!你做的好。媽心裡明白,你是最可人疼的孩子。但是,媽是媽啊!你們沒有我,日子一樣過的紅紅火火,這個家裡我什麼忙都幫不上的。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沒有我,這大秋都過不去。你能理解當媽的心嗎?”
“不能!”我爸生氣的說道。
但是無論我爸媽如何反對,我姥還是連忙收拾好包袱和小舅夫婦倆回了家。。。。
我媽捅了一下我爸,“你要不然開拖拉機送他們一趟?!”“不去!!!”我爸氣哼哼的說道,看來我爸是真的想不通。
我小舅看我爸不想開車送她們,就讓我姥姥坐在自行車後座子上,帶著她往家騎了。就在他們剛走沒多久,我突然發現了一個件重大的事兒,我一說出口,差點兒給我爸氣吐血。
“爸,我小舅剛才拿來的點心盒,怎麼又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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