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他媽聽說黑翠懷孕了,二愣子說那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他媽動了心思。二愣子腦袋裡缺根弦兒,他媽媽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就跑來讓我媽去問,結果被我媽給撅了回去。她還是不甘心,自己蒸了幾個菜餃子來到了黑翠家。黑翠很生氣,不讓她進門。她就坐在黑翠家大門檻上跟黑翠掰扯。正好黑翠家臨街,不一會兒就引來了三三兩兩的吃瓜群眾。
二愣子媽說的話把黑翠弄的不高興了。我媽怕她氣著黑翠,就轟她走。可是她一直賴著不肯走。就這時,黑山子回來了。黑翠激動的跑到她爸爸身邊,把頭一下子就栽到了黑山子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我媽見此情景也是激動萬分。但是二愣子媽一直默默叨叨在那裡,看得我媽生氣,就生生的把她推出了大門外。黑山子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家門口,我媽剛想把大門關上,就見黑山子回頭說了一句“慢著,還有個人。”此時我媽望向門外,一眼就認出大水來。隻見大水一隻腳裹著支架,拄著一根木頭做成的簡易拐杖,身上還背著行李,一瘸一拐的朝著大門走了過來。
“大水?!”我媽一邊叫著,一邊出來攙扶他。“快!進去說。”黑翠也扶著黑山子往屋走,我媽也把大水攙進了屋。
“爸!您腳怎麼了?您都快急死我了!”說完黑翠哭得更傷心了。“嗨,彆提了!”黑山子靠著牆坐到了炕沿上。我媽趕緊給他們倆倒了兩杯水。喝了幾口水之後,黑山子才慢慢的講述了這倆月的事兒。
黑山子按照派出所給的地址一路打聽,終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黃桂林的老家。黃桂林的老家在山裡,非常偏僻。黑山子人生地不熟,語言也不通。終於在好幾天後才摸索到了那個山村。跟大家一路打聽,才算找到了黃桂林的哥哥家。因為語言不通,還特意帶著黑山子去了黃桂林的老鄉家,也就是一個村的大水家。大水和黃桂林在北京待了十來年,可以說普通話。隻見大水腿上繃著繃帶,胸前塗著藥膏,在家裡的床上養傷。因為當時他也在那個牛車上,也是那車上唯一的幸存者。
黃桂林哥哥說了他弟弟翻車被摔死的事實,大水給做了證。但是黑山子還是不死心,黑山子執拗的認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非要黃桂林的哥哥帶著他去墓地,看一下黃桂林的墳。那天剛下完雨不久,山上不僅沒路,還特彆滑。黃桂林的哥哥拗不過他,就帶他一路爬上了山。在看到黃桂林的墳之後,黑山子悲痛萬分,主要是心疼自己的閨女,所以在下山的時候,一走神兒就滾到了山下。
黑山子受傷了,除了皮外傷,還扭到了腳腕子,磕到了頭和腰。黃桂林的哥哥們嫌麻煩,也怕花錢,就說不認識黑山子,就把黑山子抬到了大水的家。大水沒結婚,兩個姐姐都出嫁到很遠的地方了,家裡就隻有一個老母親了。老母親心善,收留了昏迷不醒的黑山子,還找了山裡的土醫生給黑山子看了病。就這樣,老太太在家照顧兒子的同時又開始照顧黑山子。在老太太精心照顧下,半個月過去,黑山子能下地走幾步路了,怕黑翠擔心,就想著儘快回來。但是沒想到,這個時候老太太病倒了。大水拄著拐,求人帶他去縣裡給老母親買藥,黑山子就把我們鎮上派出所的電話給了他,讓他轉告黑翠,彆擔心他,過一段時間再回去。所以才有了那個電話。
黑山子本是個實在人,這個時候定然不能拋下對他有恩的老太太和傷殘未愈的大水,所以拖著傷痛的身子,又承擔起照顧他們倆的責任了。老太太在床上病了半個多月後,就去世了。大水哭得不行不行的,拖著骨折的腿和肋骨給老媽辦了喪事兒。又休整了幾日,決定和黑山子一起返回北京。本來家裡也沒有什麼牽掛了,又在北京生活了十來年,還是決定回到北京。正好他的傷已經有三個多月了,也能慢慢下床拄拐活動了。於是二人這才收拾行李,從老家一路顛簸的回到了北京。
聽完黑山子的講述,我媽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您真是受苦了。”又看了看大水,“你這腿一時半會兒的不能回去上班了吧。先不說廠子裡還有沒有你的位置,你這啥活兒也辦不了啊!那你準備怎麼辦?住哪兒啊?”
“住我家!”黑山子突然說道。“他老母親去世前把他托付給我了,我得照顧他。沒有他老母親,我恐怕都回不來了。”
“也是,也是。那大水你先在黑山子大叔家養傷。廠子裡的位置我幫你留意著,等你傷好了再回去。”我媽對大水說,大水點了點頭。
“哎呦!閨女這肚子。。。都顯懷了呀!”黑山子看著黑翠的肚子說道。“嗯。”黑翠點了點頭。
“黑山子大叔,這孩子的事兒,咱們還得商量一下,咱們是等著孩子生出來之後去交罰款,還是先找個人扯個證把準生證開出來?你說呢?我跟孩子爸商量好了,如果交罰款我們家給您湊點兒。誰讓我給小翠找了這麼個短命鬼!證沒領,把人家小翠肚子還搞大了!真缺德!”我媽憤憤不平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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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再考慮考慮吧。。。”黑山子看了看我媽還有大水。
“不用考慮了,跟我結吧。”大水突然開了腔,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道。“我媽走的時候說了,如果黑翠不嫌棄,我就跟這裡好好過了。”
大水這句話,把我媽和小翠嚇了一跳。倆人連忙看了看黑山子,隻見黑山子喝了口水,緩緩的抬頭看著大水說道“多謝孩子。這證扯了,這兒就是你家。等孩子戶口落下來,你願意在這裡過,我們歡迎。你不願意,我們也理解。畢竟黑翠這個條件。。。還比你大了這麼多。。。委屈你了。”黑山子情真意切的說著。
“大叔,您彆這麼說,六娃子是我哥。這仔我也應該照顧。而且您對我和我媽也有恩。。。”大水這話還沒說完,黑山子就掉了眼淚。“不,是你們對我黑山子有恩!沒有你老母親,我早沒命了!你又幫我留住孫子,你們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小翠姑姑看到黑山子流了眼淚,也哭了。“謝謝你大水。。。”
“我叫黃桂山。。。”說著,大水就從衣服裡拿出了自己那張皺皺巴巴的身份證,遞給了黑翠。黑翠看著這張身份證,哭得更傷心了。
黃桂山就這樣在黑翠家住了下來,每天都拄著拐陪著黑翠去野地裡放牲口。沒過多久,倆人就扯了結婚證。我媽這口氣才算鬆了下來。因為黃桂山和黃桂林倆人是表親,不僅個頭身材就連長相都很相近。所以很多人並不知道黑翠換了個對象,還以為他就是當初辦婚禮時的那個新郎呢!我媽說這叫什麼?偷梁換柱。二愣子他媽看見黑翠對象和她爹都回來了,也消停多了。隻是時常能看見二愣子時不時的去趴黑翠家的牆頭。如果被黑山子逮到,除了一頓臭罵,還有可能和驢一樣,吃鞭子。
我媽說小翠媽媽去世的早,黃桂山媽媽也去世了,沒人幫忙做寶寶的小被子。於是就上街扯了兩米布,續上軟軟的白棉花,做了好幾床小被子。還做了小枕頭和小衣服給小翠姑姑家未出生的寶寶。這天吃完晚飯,我媽讓我爸幫忙抱著這些被子和衣服,去給小翠送過去。我也緊跟著他們屁股後麵跑去了她家。小翠姑姑看到我媽做的這些小被子感動極了,差點兒掉了眼淚。
“誒~讓我們家大寶兒給你們看看孩子是男是女吧!你們不知道吧!我閨女眼睛可不是一般的眼睛!我閨女能看見彆人看不見的東西,我閨女可開過天眼!”我爸搖頭晃腦的吹起了牛逼。
“行了你!”我媽瞪了我爸爸一眼。“對,大寶兒,你快給小翠姑姑看看。我們大寶兒看這個一門靈兒!從沒看錯過。”
“真的?!那趕緊給你姑姑看看,回頭看對了爺爺還給燉大肘子吃!”黑山子開心的說道。
我看了看黑翠的肚子,笑著說“是個小弟弟啊!”
“哦?!男孩兒?!太好了!我有孫子了!”黑山子開心的擺動著雙手。大家聽我說是男孩都很開心,當時的氣氛充滿了濃厚的幸福感。也就是這個時候,我那個傻蛋的爹問了一句“小弟弟白不白?!”
這句話一出,幸福的空氣頓時就凝結住了。。。
我當時那個心啊。我一直嚴重懷疑我爸最近喝酒喝的太多了,人怎麼總是說一些又傻又愣,莫名其妙的話。“呃。。。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說完我趕緊拉著我爸往外走“我們趕緊回家吧,一會兒小寶兒從秋秋家回來看不見我們該著急了。”。。。
幾個月後,小翠姑姑家的寶寶出生了。是個又黑又胖的大小子。對,又黑又胖!黢黑黢黑的。這裡我就不明白了,三代基因稀釋下來,為什麼生出的孩子還那麼黑。某國二王子娶到的黑人媳婦為什麼生出的孩子那麼白?!為什麼黑翠家祖孫三代,最後還是這麼黑。有懂遺傳學的朋友可以在這裡留言解釋一下,讓我也長長知識。不為彆的,我就是純屬好奇。。。
劇透一下,黑翠和黃桂山一直生活在一起,直到現在。因為計劃生育,倆人也隻生了這一個孩子,小名叫黑胖。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和和美美的過著小日子。
緣分這個玩意兒,就如同那變幻莫測的風雲一般,讓人難以捉摸。它仿佛是上天注定的宿命,又好似命運無常的安排,時而如春風拂麵般溫柔,給人帶來無儘的驚喜;時而又像暴風驟雨般猛烈,令人措手不及。有時候,我們苦苦尋覓,卻始終與之擦肩而過;而有時,它又會在不經意間悄然降臨,讓人猝不及防。
我一直在想姑奶奶的緣分是怎麼樣的,王戰坤的兒子把他從姑奶奶家接走了,然後就一直沒有了音信。姑奶奶又變成了形單影隻的一個人,看起來孤孤單單的很可憐。我放假的時候會跑過去和小黑玩,然後陪著她一起遛狗。
這天我們倆人剛遛狗回來,遠遠的就看見姑奶奶家門口蹲著一個人,是一個女人,我看著側臉眼熟,應該是哪裡見過。“啊!師姐!”姑奶奶認出了她,突然喊著師姐。然後就趕緊走了幾步來到了女人的身邊。女人趕緊站起身來,一臉焦急的說道“師妹!不好了!師兄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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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失蹤了?!你怎麼知道的?”“我們去他家看他好幾次,他都不在家。後來我們一直逼問他老婆,他老婆這才跟我們說他失蹤了。還說。。。”“還說什麼?”“還說和你私奔了!”
“放屁!我們還是有那些個旁的歪的,我們早就私奔了,還用等到現在。那他兒子呢?”姑奶奶氣急敗壞的問道。
“他兒子把他接回去之後就回國外了。。。一直沒在北京。”姑奶奶的師姐說道。
“啊?!我還以為他不走了呢。”姑奶奶一臉驚詫。
“怎麼可能,人家是定居在國外,買了車子買了房子,是不會回來的了。”
“那。。。那師兄去哪兒了?他還瘸著腿呢。。。”姑奶奶擔心的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這不,師兄弟幾個人都讓我來你這裡看看,告訴你一聲。”師姐回答道。
“沒在我這裡,我也不知道。。。來來來,快進家。”姑奶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家裡的大門,把她的師姐拉了進去,我也拉著小黑跟了進來。我把小黑山拴在狗棚子旁邊,就進屋去聽姑奶奶他們的八卦去了。
“師兄不是一直要跟他媳婦離婚嘛!但他媳婦不肯。他想去起訴,但是身份證和戶口本什麼的都被他媳婦藏起來了。他媳婦說想要一個人逍遙快活,門兒也沒有,除非他死了!你說。。。師兄會不會真的。。。”師姐問道。
“不可能!”姑奶奶嚴肅的說道。
姑奶奶不知道道是,她這話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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