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這個詞彙在二十世紀八十末和九十年代初的時候非常熱門、流行。那個時候,改革開放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人們對經濟發展充滿了期待與渴望。許多人開始勇敢地走出傳統的工作模式,投身於商海之中,去追求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和財富機會。
“下海”成為了一種時尚潮流,代表著勇氣、冒險精神以及對新生活方式的探索。這個詞語形象地描繪出那些敢於跳脫出舒適區、挑戰自我的人們,他們猶如跳入大海一般,勇敢地麵對未知的風險和機遇。這種現象不僅改變了個人命運,也推動了中國社會的變革與進步。在那個特定的曆史時期,“下海”一詞承載了一代人的夢想與希望,成為了一個時代的標誌性符號。
當然,還有一種所謂的下海,實際上是被拖下水,或者說扔下海的,比如我媽。
我媽單位麵臨倒閉,已經發不出工資了。合資的外國老板直接甩手不管了,中方老板要用庫房裡麵的玩具來抵工資。
我媽這段日子每天都是愁容滿麵,心情不佳,偶爾會找茬兒罵我和小寶兒兩句。但這也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了她身上的壓力。這也是我們家麵臨的一次較大的危機。但是有一句話,叫做壓力就是動力。
我從小就有一種不服輸的性格,不管什麼事兒,我都要把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裡。所以,與其在那裡等待單位通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領取拖欠許久的工資,不如主動出擊,用最低的玩具價格換算成工資額度,爭取搬更多的玩具回來。用玩具變現的方式,把工資再掙回來。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我了我媽,我媽考慮了兩天,眼看著錢拿不回來,我媽一咬牙一跺腳,就聽取了我的意見。
我記得那天,我爸給我媽拉了滿滿兩大車的毛絨玩具回來。我們家兩間廂房瞬間就被堆得滿滿的。
玩具拉回家,我媽並沒有任何開心的表現,反而更加的焦慮,每天望著這堆積如山的玩具就愁眉不展,唉聲歎氣。
我決定助我媽一臂之力,也實現我自己許下的諾言,去街上賣玩具。
我跟我媽說了我的想法,我媽也有點佩服我的勇氣,很明顯她把出去賣東西當作一件很丟人的事兒。
在北方的農村,我小時候生活的那個年代,人們大歲數是看不起做小買賣的人的。俗話說的好“奸商,奸商,無商不奸!”老一輩兒農村人以“實在”作為衡量人品好壞的尺子。一個靠倒買倒賣掙錢的商販就是老人嘴巴裡說的那種“奸惡”之人。所以,我媽覺得賣東西是一件見不得人,丟麵子的事兒。
如果我們小時候能有更廣闊的認識,也許會對做生意有著更深刻的見解,或許現在又會是另一番場麵。但是農村的局限性就在這裡,是認知和見識的短淺,決定了思想的高度。
我跑到堆滿玩具的廂房,仔細挑選著我準備拿出去賣的各種樣式的玩具。
這裡不得不說,我媽這個廠子是美國一個很有名的玩具品牌的代加工廠,那廠裡的玩具隻出口,並不內銷。所以,不僅在款式,做工上都跟國內毛絨玩具不是一個層次。
我不能說出這個具體品牌,但是這個品牌的玩具都是以泰迪熊為基本款式的,衣服都是可拆卸換裝的。通過衣服裝扮成各種各樣職業的人,有穿警服警靴的警察,也有消防員,有醫生,有舞蹈家等等。總之,在當時來說的國內市場是沒有同類產品的。
我翻找這些玩具的時候,不免有些激動。不是因為我沒玩過,是因為我看一眼就覺得。這個玩具一定會非常的好賣!
我整理了一下,裝了兩個箱子。就回屋找我媽了,我媽還坐在那裡猶豫。平時我媽乾什麼事兒都特彆衝,是那種說乾就乾的豪爽性格,我實在搞不懂,賣個東西她怎麼這麼發怵成這樣。
我媽看了看我整理好的玩具,就看了看在一旁抽煙的我爸“誒,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媽這話音未落,我爸就皺著腦門兒不耐煩的說“嘶,我這一天忙忙叨叨的都不得閒,我不趁著放假去送貨了?!你這工資沒了,我再不多掙點兒這日子還有法過嗎?!”
我媽聽我爸這麼一說,也無法反駁。我爸確實一個人乾著兩個人的差事,如果再讓我爸擠出時間跟我媽去賣玩具,我爸就更辛苦了。
“媽!你彆擠得我爸爸了,我不說了嘛!我去賣。”我勸著我媽,我媽看了看我歎了一口氣“你這麼小的孩子,彆學這個,這賣東西不是好人乾的事兒。”我媽念叨著。我媽一個農村婦女,從小在這種認知裡浸泡了一輩子了,總認為賣東西上不得台麵。她一直對我的將來寄予厚望,所以她並不想我接觸這些。
“媽!賣東西怎麼不是好人乾的事兒了?!咱們不偷不搶,又不是去要飯。賣東西也是通過自己的勞動掙錢。賣東西不丟人!”我跟我媽掰扯著。
“對!讓那個大寶兒和你去吧!這小丫頭衝勁兒大,敢說話,又會說話。讓你給去壯膽子!”我爸對我媽說,我媽看了看我,隻能點了點頭。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那。。。那明天去賣一個試試吧。。。。。。”我媽嘟囔著,一點底氣也沒有。
第二天一大早,我媽就把裝著玩具的兩個紙箱子綁在了後車座子上。準備一會兒去鎮子上的大集去賣。
“沒地方坐了,你這麼胖,前麵的大梁你也坐不下了,要不然你跑著?”我媽問我。
“行。”我勉為其難的答應了。“您先去,把位置占好,您可以先賣。”我不放心的囑咐著我媽。我媽沒搭理我,騎著車走了。
我在後麵呼哧帶喘的就往大集上跑。大集離我家不算遠,有二裡地差不多。主要是我現在長胖了,自打曉光去世之後,我也不怎麼去學校跑步了,身體就像吹氣球一樣的就膨脹了起來,跑幾步就喘得不行。
我們家這邊的集是每個月的陰曆尾數是一三六八的日子。農村大集跟是不是周末沒關係,隻是碰巧今天周末而且還是集了。
就在我著急忙慌氣喘籲籲的跑到大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我媽站在大集的街上東張西望,兩個箱子還掛在車上沒放下來呢。
“媽!您愣著乾嘛啊?!趕緊把箱子放下來啊!”我著急的說道。
農村的大集都是十裡八村的農民賣農貨,做交易的地方。也有一些小商販賣衣服,鍋碗瓢盆亂七八糟日用品。大家聚集在這條街,就叫做“集”也就是集會的意思。大集賣東西的位置不收錢,誰來的早就能早選位置。
我媽明明來的挺早,但是不占位置,而是在那裡東張西望的,不知道在搞什麼。
我媽聽見我催促她,就對我說“你說這地兒行嗎?能賣出去嗎?我們是不是去那個後麵比較好啊!”說著就用手在那裡指來指去的。
“行了,就這吧。先賣賣再說吧!”我催促我媽趕緊把箱子從車的後座上拿下來,放在地上。
我彎著腰,把箱子打開。拿出了幾個玩具放在箱子上擺著,然後蹲在地上等。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賣東西,我就看見人家都是這麼乾嘛的,我就照著葫蘆畫瓢,也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