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老陳頭兒去世後,老羅家二大媽精神狀態一直不好。開始在家又哭又鬨的,後來去安定醫院住了些日子,經過治療,人好多了。就是木木呆呆的。我媽偶爾有時間去她家陪她待一會兒,但是總感覺她跟失了魂兒似的。也說不好哪兒不對,反正就是不對。
我們村兒那段時間,經常半夜聽見外麵的街上有女人哭,聽說有人在門縫裡看見過,是一個白衣女鬼在我們村子的各個胡同穿梭飄蕩。
我那時候一直懷疑那女鬼不是鬼,是人,甚至我一度懷疑是老羅家二大媽。
直到這天,我爸過生日。地出溜兒叔叔買了一扇排骨給我們家,我媽燉了一大鐵鍋。就是農村那種大鐵鍋,滿滿一大鍋排骨燉粉條。於是我媽就叫我去請郭老爺來我家吃排骨。
我騎著車就奔著郭老爺家來了,遠遠的就看見他們家門口停著兩輛自行車。看來是有人去他家了。我也把自行車放在了門口,跑了進去。
郭老爺家堂屋裡有三個人,除了郭老爺之外,還坐著老羅家二大爺和二大媽。
“誒~二大爺,二大媽。”我趕緊跟他們打了招呼。倆人看見我來了也挺驚訝。“你怎麼來了?”
“我媽燉了一大鍋排骨,讓我來請郭老爺過去吃飯。”我連說再比劃,開心的說道。郭老爺笑著從桌子上的袋子裡掏出來一個桃子遞給了我。
“哦哦哦。看看,我們本來還打算請您去家裡吃呢。”老羅家二大爺對郭老爺說。郭老爺笑了笑,擺了擺手。
“大寶兒,你先去外麵玩會兒。我們跟郭老爺說幾句話。”老羅家二大爺對我說。
“哦。好。”我拿個桃子出了屋子,從水龍頭那裡洗了洗桃子,然後來到了院子裡那棵大樹下麵,等著他們。
老半天,就看見他們幾個都走出了屋子。郭老爺背著走,往外麵送他們。到了門口,老羅家二大爺轉頭還是在跟郭老爺低聲的說著什麼。
郭老爺搖了搖頭,看著他們兩口子說道“我說了,以後不看了。下次你們不要來,也不要拿東西。拿東西我也不給看了,我歲數大了,看不了了。這次。。。”郭老爺看了看坐在樹下吃桃子的我,笑了一下。
“這次我們大寶兒吃了你拿來的桃子,我就點給你一句話,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欠了人家的,還給人家便是了。本來事情也沒那麼複雜,你媳婦這病在心裡。”郭老爺慢悠悠的說道。
老羅家二大爺和二大媽相互看了看,很驚訝的樣子,但是都沒說話。隨後和郭老爺告了辭,然後騎著車走了。
郭老爺叫我把屋裡桌子上那袋桃子拿出來,放在他的破三輪上。然後戴了那頂都曬掉色的破帽子,騎著破三輪跟著我一起奔我們家。
“郭老爺,你鎖好門了嗎?”我叮囑著。郭老爺笑著說“沒人來偷,家裡沒有值錢的了。”
“郭老爺,您丟那畫找回來了嗎?”我又問。郭老爺看了看我“嗯,快啦!”
我們爺倆一前一後的往家走,郭老爺果然是年紀大了,又是大病愈後,看著他騎那輛破三輪,嘎呦嘎呦,兩條腿蹬起來不僅慢,看起來特彆的費勁。
“郭老爺,要不然我把自行車先停路邊,我騎三輪帶著您吧。”我主動說道。
“不用,你不要心疼我。這自己騎騎三輪還能練練腿腳。如果不練,身體就會越來越不聽使喚啦。”聽郭老爺這麼說,我覺得似乎也有道理。
“歲數大了,腿腳不方便了。不能像你們一樣,又蹦又跳了,都走不了大步子了。不光是騎車,乾什麼都慢了。”郭老爺就這樣慢慢悠悠的朝我家騎來。我呢,騎一會兒,停一會兒,陪著他。
到了我們家,郭老爺把車鬥裡的一大袋桃子拿了起來,遞給我媽,說是給我和小寶兒吃的。我媽把郭老爺攙進了屋子裡,我給郭老爺沏了一壺茶,打開了電視機,郭老爺坐在桌子旁一邊看電視,一邊慢悠悠的拿著茶杯喝了起來。
郭老爺這一壺茶還沒喝完,就聽見我們家大門響。我還以為是我爸下班回來了。結果跑出去一看,是老羅家二大爺。
隻見老羅家二大爺探著頭往院子裡喊著我媽,我媽急忙從廚房跑了出去。
“郭大仙兒來你們家了吧?”二大爺問。
“嗯。。。你怎麼知道的?”我媽挺意外。我也跑了出去,看著二大爺問“您不是剛從郭老爺家回來嗎?怎麼又找郭老爺啊?!”
“啊,是,是。我想跟他說兩句話。”老羅家二大爺表情有些尷尬。
“哦,在屋裡喝茶呢!你進去找他吧。”我媽說著,就指了我一下。我趕緊領著他進了屋。我媽則是回了廚房繼續忙乎去了。
“郭大仙兒,我又來麻煩您了。”二大爺一進門,就點頭哈腰的和郭老爺打著招呼。
“怎麼了?”郭老爺抬頭看著他,問道。
“這個。。。這個。。。”老羅家二大爺用眼睛瞟著我。
我一看,這是嫌我礙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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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先聊著,我去幫我媽摘菜。”我找了個借口就出了屋子,我來到廚房,端著我媽洗好的豆角,就坐到了我們家的窗戶根兒底下,一邊摘著,一邊豎著耳朵聽著裡麵是對話。
老羅家二大爺說“您看,這事兒怎麼弄?人現在都沒了。您說我們想還也沒辦法還啊?!還給誰?還給他兒子?也摸不到影子啊!還是勞煩您給我們指點一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郭老爺問。
“嗨!就是我們家那口子,有一天晚上聽到隔壁老陳頭兒鑿牆鏟地的聲音。動靜太大了,她受不了啦,就跑去找老陳頭兒理論。那大黑夜的,也看不清院子裡的人。嚷嚷了兩句,就轉身想出來,結果摸他家大門框的時候,就摸到了他們家大門框裡麵掛的兩辮大蒜。也沒多拿,她就順手掰了兩頭,想著我們家正好沒有蒜了,就拿回來吃了。”老羅家二大爺描述著事情的經過。
“我們倆日子過得是比較緊巴,可也不是那偷偷摸摸的人,您說,咱們農村,誰家沒蒜了,掰鄰居家兩頭蒜,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吧?!您這覺得是這兩頭蒜的事兒嗎?”老羅家二大爺追問道。
“你們再想想,如果沒有彆的,那肯定就是這個。”郭老爺喝著碗裡的茶水,淡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