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唳走出了房間,
眼前的景象讓聞唳為之一震。
推開房門後,聞唳才知道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二層。
從二層的露天平台向室外俯瞰,樓下的空地上布置了一些健身器材,還有幾個並排的秋千。
落日暖陽中,穿著日常衣服的年邁老人坐在長椅上話家常,幾個小孩子在一旁踢口袋玩。
“現在是綠羅時間,晚上七點。”
公共喇叭中傳出了一聲帶著電流音的報時。
這裡不像是聞唳曾待過的任何一個末日基地。
更像是一個普通的筒子樓居民區。
可是“平常”這件事,在末世裡就顯得很不平常。
聞唳對於社區這種概念已經很模糊了,小時候跟著他便宜爹躲仇家,隨便哪個橋洞或者公園都能睡,運氣再好一點,還能找到個荒廢的地下室抱著老鼠做美夢。
後來被黑幫拐走,住宿條件升級成鐵絲籠。
再後來被黑幫老大賞識,聞唳才有機會到外麵看幾眼普通人該怎麼生活。
結果喪屍天災一到,大家被一視同仁的喪屍啃成了嘎嘣脆。
聞唳很小的時候還有“住在小區裡”的夢想,結果居然在末日實現了。
這是什麼地獄笑話。
伴隨著報時聲響起,一隊人走進了聞唳的視線之內。他們穿著銀黑色的衣服,手中握著各種冷兵器,還有人配備了槍。
有男有女,大一些的看起來四五十歲,小一點的和月予憶看起來年齡相仿。
聞唳知道,這就是基地的護衛隊了。
這樣的護衛隊,簡陋得可笑又可怕。
聞唳擰緊了眉毛,問身邊的月予憶
“這就是你們的基地?”
月予憶點頭,笑著回答
“沒見過這樣的基地吧?”
沒等聞唳繼續問,月予憶已經開始了新一輪的介紹
“這裡之前是華子叔和芳姨家的工廠,後來突然出現了喪屍,工廠裡的大家就把這兒當成了基地。再後來,有人離開了,有人被廠裡的大叔大娘從外麵撿了進來——比如我這樣的,到了今天就是這種規模啦!”
月予憶得意地眯起眼,問聞唳
“我對喪屍爆發之前的世界沒印象了,你肯定有吧。聽說當年的世界到處都是這種感覺的,好多來到我們基地的人都特彆感動!你喜歡嗎?”
“我不知道。”
聞唳冷聲回答。
如果換彆人過來,在喪屍包圍的日常中看到這樣的場麵,或許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可惜找錯人了。
聞唳現在渾身都是不自在的感覺。
有多久沒見過太陽了?
從記事開始,聞唳就是在黑暗中長大的。
他的便宜爹說,他是從臭水溝裡撿回來的孩子,這輩子就該老老實實地活在黑暗裡。
也可能這話並不是便宜爹說的,而是幻覺,畢竟那時候的聞唳最多三歲。
三歲的孩子能記住這麼長的話嗎?還是因為稚嫩的腦子為了記住麵前邋遢男人的猙獰話語,展現出了毫無用處的天賦?
無所謂,這話本身沒錯。聞唳此前的二十多年人生就是從一片黑暗踏入另一片黑暗的過程。
後來覺醒了影係的異能,聞唳更不常見太陽了。
黑夜才是影係異能者的主場。為了維持他的身體機能,之前的基地要求聞唳一直留在黑暗裡。
聞唳對太陽倒是沒什麼看法,隻要不晃瞎他的眼睛,一切都好說。
所以現在令他感到不自在的,並不是逐漸隱沒於地平線的陽光。
而是這樣的氛圍。
現在看來,這基地裡就是一群演戲給自己看的傻子。
月予憶小心地湊上來,問
“是不是我們基地條件太簡陋了,你不滿意?”
聞唳轉過頭,眯起眼,朝著月予憶扯起了一個大大的浮誇笑容。
要多假有多假。
月予憶配合地打了個哆嗦。
說實話,聞唳已經想走了。
他很清楚自己從來都不適合群居生活,因為從沒感受過正常的群居生活是什麼樣的,所以根本適應不來。
在之前的基地裡,聞唳也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