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迎接兩位仙者的到來,村中舉辦了一場熱鬨的聚會。
篝火在村中的小廣場上點燃,村民們載歌載舞,陶碗裡盛著各家自釀的烈酒,伴隨溫暖的火苗一同熏紅眾人的臉頰。
“景仙者,你剛來這兒的時候,我……嗝,我才,才……這麼大!”
上午見到的那個男人大笑著,指了指身邊嬉笑的孩子
“你看,現在我孫子都這麼大了,真快啊……”
景澈最初來到這個村莊,按照人界的時間算,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真快啊,景澈今世重生也才不過百年不到的時間。
“景仙者,村裡像我這麼大歲數的人,出生的時候都帶著您編織的花環呢。”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走過來給景澈敬了一杯酒,一飲而儘後,又笑著加入了圍著篝火跳舞的同伴們。
月予憶坐在景澈身邊,笑著問他
“花環?”
景澈臉頰微紅,小聲回答
“村裡有新生兒出生的時候,就會來找我給孩子賜福。我……不會賜福,又擔心做錯了什麼,會給小孩子們帶來麻煩,就帶著天川靈月戒,編小花環送給孩子們。”
月予憶溫和地笑了,凝視著燃燒的篝火說
“確實算得上賜福,你養的花浸潤了你的靈力和氣息,自然能護佑那些孩子平安長大。時過境遷,你依舊能給六界帶來護佑,多好啊。”
月予憶注視著身邊的村民們,看著那些原本還有些拘謹,但伴隨著篝火逐漸綻放的笑顏,突然說
“我也想要一個花環。”
景澈以為自己聽錯了,側過頭問“什麼?”
月予憶笑著重複了一遍“我說,我也想要一個花環。從沒見過你編花環,挺好奇的。”
景澈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找回神智,磕磕絆絆地說
“那,那我去院子裡摘些花,你喜歡什麼樣的?”
“都可以,按你喜歡的樣式就好。”
月予憶輕聲說著,嘴角帶著笑,凝望著眼前的歡鬨。
篝火映在月予憶的眼眸中,將她的白衣映上了溫暖的紅色。她置身此處,竟如同一棵靜默的古樹、一縷拂麵的清風、一抹不經意間落於此處的月色,恰到好處地融入了此夜的歡笑聲中。
景澈一瞬失神。
所以她是月予憶,所以她才能成為她。
景澈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學會如何在人界做個旁觀者。
但月予憶不一樣。
從仙界到魔界再到人界,無論置身何處,月予憶都帶著渾然天成的、從容的親和。
她超脫於六界,卻從未與六界脫離。她支撐起了這個世界,又是這世界的一部分。
正因如此,村民們見到月予憶的第一麵就覺得親切。
他也該成為這樣,他本該成為這樣。
“摘回來了。”
景澈神遊天外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捧花。
月予憶笑著將花束塞進了景澈的懷裡,還沒等他問,就開口說
“剛才哄那些小孩子開心,用仙術摘了些花來,這些花夠編成花環嗎?”
“夠的。”
景澈匆忙低下頭,仔細挑揀花枝,以最細致的動作編著花環。
這樣一來,原本亂糟糟的情緒也隨之平靜。耳邊來自惡念碎魂的聲音完全消失,隻剩下篝火燃燒的聲音伴隨著村民們的歡笑。
再之後,是月予憶的歌聲,輕柔溫和,是從未聽過的陌生旋律,輕聲應和著村民們的高歌。
景澈不自覺地揚起了唇角。
花環在他的手中逐漸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