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住在這裡休養是保護,我不是不感動,可…和外界失去聯係,甚至連走出這幢建築都需要事先得到批準,我會認為自己是犯人。”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此處的電話均為內線,而我的手機似乎由於網絡覆蓋的緣故受到很大限製,許多電話根本打不出去,特彆是國家公用應急號碼,比如說警局…
唯一能打通的卻是日吉若的手機…讓我不多心都難。
房間裡筆記本電腦連接的網絡甚是莫名其妙,跳出來的網頁看著象日吉組內部局域網…這人真的是瘋了。
說到後來,我略略拔高聲線,一張臉跟著越拉越長,“我也不質問你究竟想做什麼,但是能不能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做?”
萬事好商量嘛~你說我改還不行嗎?
………………
日吉若保持著喜怒難辨的高深表情,眉梢眼角紋絲不動,之後是冗長的沉悶。
待得內心翻騰的浮躁與怨懟漸漸沉澱,最終我率先敗下陣來,舉起尚且自由的那隻爪子,作無比頹廢狀,“好吧好吧~當我什麼也沒說,您隨意…”
斜斜瞟了他一眼,我隨即掉轉目光去看牆角處,意圖從那裡看出朵花來――――勞資拿他沒轍了,愛怎樣怎樣…等明兒出去再說。
冰帝網球部校隊那麼幾號人難不成個個如日吉若變態,我就不信這個邪,總是找得到機會擺脫…對不對?
醞釀的長談變成個人獨角戲,實在是件鬱悶的事,於是我一手托著下巴,百般聊賴的翻出死魚眼東看看西看看…
然後,毫無預兆的,沉默了好幾分鐘的日吉若慢吞吞開口道,“我希望你從此對未知事件敬而遠之…”
哈?!我愣了下,收回四處亂瞟的視線,目光落到他臉上,嘴角一抽――――敢情不是我自說自話,原來有在考慮…
抽完嘴角,跟著抽了抽眼角――――反射弧是太長,還是我的問題嚴重到令你左右為難?給出的回答籠統到我想打人啊喂!
我望著某君的死魚眼愈發嚴重,“又,又不是故意的…而且那種事不是我可以決定…”
“是嗎?”日吉若原本淡漠的神情忽的扭曲,整個人看起來頓時鬼氣森森,“不是你自己能決定,我替你決定好不好?”
鬆開攥了n久的那隻爪子,改將兩手按到我的肩膀上,暗金瞳眸微眯,“今後就呆在這裡哪也彆去,自然就遠離那些靈異事件…”
壓力瞬時暴增,臉皮重重一抖,我趕忙挺直胸膛,斬釘截鐵保證,“對不起,我錯了!以後遇到那種事我會馬上繞道!”
許是我的表現頗為差強人意?日吉若嘴角微勾,慢慢露出一絲名為‘滿意’的神色,“希望你言而有信,否則…”
未曾出口的話語,其含意從他若有所指的目光已經明確表達出來――――如果我辦不到,後半輩子很可能要重演高橋秋子那段曾經的未來,被禁錮直至老死,濉
想想都讓人止不住雞皮疙瘩滿地,不過話說回來…尼瑪!這微妙氣氛怎麼回事?!之前那大段苦逼長篇大論是勞資文藝亂入嗎?!
我抽著眼角訕笑。
好吧好吧~雖然過程稍微莫名其妙了些,至少結局不錯是吧?
~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於是我放鬆臉上的表情,期待滿滿的眨巴眨巴眼睛,“我肚子餓了呐~”吃飯吃飯,吃完早點睡覺撒~
明天終於可以離開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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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站在依稀仿佛的場景裡,耳畔儘是永無止儘的落雨聲,我半仰起頭――――濃密的枝梢間綴滿僵硬屍骸。
無聲無息漂浮在半空,微微的風拂過頭頂,枝葉搖曳不定,刹那間那些掛在繩索上的屍骨極是詭異的在半空翻轉,殘缺不全的肢乾、隻餘下空洞眼眶的顱骨…
無數悲慟的嘶叫合著風聲時隱時現。
猛地睜開眼睛,我張著嘴急促喘息,借以平複心臟處缺氧似的悶痛。
等到稍微不那麼難受,我眯了眯眼,遲疑的視線尋巡良久,最後落到屋頂上方明顯屬於歐式風格的水晶吊燈上…沉默半晌,我慢慢支起身,環顧周遭片刻,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異常頹廢的癱回原位。
該死!怎麼一睜眼又是在陌生地方?雖說近來我的精神狀態是不太佳…但也不至於遲鈍到被搬動都沒知覺的地步吧?
果然是昨晚臨睡前喝的那杯牛奶被誰動了手腳吧?是因為那處場所地理位置實在不能泄露還是彆的什麼原因?
誒~那現在怎麼回事?日吉若將睡著的我打包一起帶去參加集訓了?那麼我目前應該是在網球部進行封閉式訓練的場所裡?
於是,日吉若他人呢?
我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額角,又抹了把臉,然後慢慢從身下躺的這張廣闊到可以打滾的床上爬起來。
雙腳一落地,我伸長雙臂努力舒展有些酸痛的全身關節,“嗯――――”
………………
一記懶腰伸到中途就聽得隱隱的外麵傳來兵荒馬亂的動靜…腳步聲紛雜,間或還有誰的聲音大呼小叫…呃~似乎是在喊誰的名字?
放下抬到半空的雙手,低頭理了理身上有些走位的衣物,而後我慢吞吞走到門前,靜靜的將手搭在門把上,正欲往下按,忽又停住。
那些人聲經過門前複又漸漸遠去,我扭頭默默瞪著身後那張巨大的床鋪――――總覺得滿床的淩亂中有什麼詭異的地方,是我多心嗎?
最後沒能抵住雨後春筍般冒起的好奇心,我悄悄返身站到床前,伸手揪住看著有些可疑的那團絲絨被,猛地一掀,定睛一看。
底下除卻床單什麼也沒有。
長籲一口氣,手一鬆讓蓬鬆得不像話的絲絨被落回床上…然後,我蹲下身一把掀起垂落到地上的床罩,低頭――――
一個小團蜷在距離一支手臂的床下,麵朝裡,團得圓嘟嘟的,從我的角度隻看到暗酒紅的後腦勺…
我就說房間裡不對勁…抽了抽嘴角,又抽了抽嘴角,我矮身四肢著地爬進去,蹭到那團小東西的附近,小心翼翼伸手將之攏到懷裡。
小東西稍微動了動,小手小腳攤開些,隨即翻身四肢並用纏上來,無尾熊似的直往我懷裡鑽,約莫五六歲模樣,小臉蛋紅撲撲的,睡得很熟…
可愛是可愛,可是…這孩子哪來的啊?!
怎麼就悄沒聲躲床下睡得這香?沒人看著他呃~心思頓了頓,我低頭細細研究貓在懷裡的一團,眼角一顫。
我想我知道這孩子誰家的了,小巧的眉眼秀氣到女孩子都自愧不如,加上醒目的發色,是向日嶽人的親屬吧?
………………
一手兜著懷裡軟趴趴的一團,一手前臂撐在地上,蟲子似的一點點往外退;花了好幾分鐘才從床底下爬出來。
半跪在地上,我直起身,掂掂手裡很有點重量的肉團,喘了口粗氣,抬高臂彎,異常艱難的將之送到床上,隨手扯過絲絨被包起來,再往床中央塞一些。
做完這一切,才有力氣爬起來,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塵,我轉身朝門口走――――那什麼,剛剛那陣嘈雜該彆是為了找這孩子吧?
還是先找人說一聲…這麼想著,我將手落到門把上,卻在此時腦後聽得[咚――!]一聲悶悶的聲響,回頭就見床上那整坨被子一半掛在床沿,一半卷在那孩子身下,而且那小肉團還拱啊拱,眼見又有鑽到床底的趨勢。
我站在原地滿頭黑線的看著那小肉團被半截絲絨所阻攔,然後連人帶被子換個方向往房間中央滾動…濉
唉――――
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我上前幾步擋住小肉團的滾勢,彎腰,雙手插進腋下將之抱起來,用手托住小屁股,讓這孩子臉朝裡趴到胸前。
抱著懷裡一團,我咬牙切齒的轉身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