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平地一聲雷,消失的水島夕生生被水島空‘找出來’。
簡直是一團亂麻,跡部景吾無比心虛的同時頭疼不已。
奇怪的是水島空似乎對高橋秋子極感興趣,也不知算不算同類間的惺惺相惜,亦或者是另一種惡趣味;水島空意圖在高橋秋子身上做實驗,據他說那是…嗯~想看看普通人和異能者之間存在何種差彆,不幸作為對比的人選則是平野麻彌。
收到消息的跡部景吾親自警告水島空,私下裡又通過集團內部彆派的勢力打壓研究組,試圖圍魏救趙;令人慶幸的是日吉若和忍足侑士兩人的手段本事俱是不俗,水島空的計謀方才無法實現。
至於被稱為‘研究項目之一’的水島夕,跡部景吾自認已經無力施以援手,那位是人類也好妖怪也罷,都是水島空自己的問題,不要波及旁人性命就好。
等到研究告一段落…鳥儘弓藏什麼的,屆時跡部景吾不會有任何愧疚;好吧~是他卑鄙,他現在隻在乎有沒有誰能救回親人的性命。
…………
隻是…跡部景吾沒料到事情在他膽戰心驚的時候漸漸脫離掌控。
實驗室研發的新藥品進入最後環節,在人類身上進行臨床試驗;那種試驗需要承擔風險,按照不成文的慣例是招納誌願者。
此次也不例外,跡部集團動用高額回報吸引生活困苦的普通人參加,很快就聚集了足夠的人員,新藥通過幾次試驗,很快就成功,沒多久跡部景吾祖父的身體機能穩定下來,健康報告顯示正朝著良好方向發展,
這一切細節是跡部景吾收到反饋時才知曉的,畢竟他隻是繼承人,上麵還有雙親。
等看到誌願者試藥的各種臨床反應數據以及錄像時…跡部景吾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結果。
誌願者當中有高橋原一。
水島空!他是故意的!
高橋秋子被嚴密保護,日吉組的力量令得跡部集團忌憚自然無法做什麼小動作,水島空憑著生物遺傳天才的名頭在篩選誌願者時說動高層,特意用龐大的金錢引誘高橋原一…畜生!
雖然高橋原一的身體並未出現任何不良反應,跡部景吾還是恨不得生吃了水島空。
特彆是當他知道高橋原一接受實驗之前簽的協約,要求將所得全部彙入高橋秋子賬戶時,更是恨到極點。
高橋秋子一旦得知真相…首當其衝被報複的就是跡部集團,先不說她在靈異方麵的能力令人不敢直掠鋒芒,單是看她為人處事,跡部景吾也是極不願意做什麼傷害對方的舉動。
不是懼怕,而是有點欣賞那女人身上的某些特質。
水島空簡直…該死!
又驚又怒之下跡部景吾幾乎按捺不住想直接動手…然而…那本古籍卻在此時出現問題。
被水島空以自身能力引發重新排列的文字圖案竟再一次發生變化,痕跡緩慢消退,肉眼幾乎無法察覺,不過那古籍除卻被水島空翻閱研究,研究組也一直試圖破解奧妙,無間斷的高像素攝像鏡頭裡,異變一開始,所有變化無所遁形。
古籍內的記載正在逐漸消失,如同墨跡在水中暈散開,這次連水島空也無能為力,幾天之內所有保存方法俱是用儘,絲毫收不到效果。
研究組無比驚惶,因為他們目前取得的成就,說句難聽的,大概和那本古籍脫不了關係,失去它…接下來,他們摩拳擦掌想得到的榮耀就是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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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今天發生的你們都知道了。”跡部景吾看著對麵沙發內神情晦暗的高橋秋子,收斂一貫倨傲的氣勢,露出有些頹然的表情。
一切經過就是這樣…他毫無隱瞞,接下來…該是他的責難,他認下來就是;這之後,同伴的情誼怕是要沒了。
跡部景吾沉默下來,現場就顯得越發凝重,日吉若略略偏頭看了眼身側的高橋秋子,不期然抬起覆在她肩膀上的手掌,不疾不徐地輕拍,想讓靠在臂彎中的人稍微放鬆一些。
她由始至終顯得很平靜,甚至在跡部景吾那一番話說到關鍵處時仍舊紋絲不動;但是這份平靜在日吉若看來,卻是海麵下隱藏的波濤洶湧。
半晌,掌心下的身體沒有絲毫鬆弛的趨勢,日吉若雙眸微微一暗,長歎一聲,停下拍撫的動作改為扣住她的後腦勺,手腕一個用力讓她把臉埋進懷裡,“彆再咬自己,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我有暴力傾向啊~”
貼在他胸口的那顆腦袋微微掙了掙,幾秒鐘後…日吉若一臉的扭曲,倒抽一口氣,硬生生將幾乎脫口而出的呼痛聲壓下去。
高橋秋子這混賬…果然是屬狗的吧?不讓你咬自己於是張口就咬我麼?
日吉若忍耐著皮肉開綻的刺痛,麵上還要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隻是可惜收效甚微,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對視一眼,神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
“那麼…咳咳~”忍足侑士貌似平靜地推了推眼鏡,“秋子學妹?”
他話音剛落,日吉若就覺得某人狠狠收緊齒間,力道大得他止不住懷疑自己身上真的會開個小窟窿…
然後,伏在懷裡的高橋秋子猛地抬起頭,恰恰和正低頭查看的日吉若打了個照麵。
――――眼眶紅紅的,雖然沒有掉眼淚,雙瞳深處翻騰的戾氣快要漫溢出來;看清楚她此刻的神色,日吉若隻覺得心頭似是被誰撓了一把,不痛,卻是刺刺的疼。
對上他的目光,高橋秋子那雙淺灰的眸子光影明滅,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其間起伏不定,半晌方才平息下來。
象是終於回過神來,高橋秋子掙紮著從他懷中退開,麵沉如水的將目光轉向跡部景吾。
“您說了半天,其實什麼重要的東西也沒有吧?是會長自己也被蒙在鼓裡還是有所保留?跡部集團怎麼可能把那麼大的權限放在研究組手上?”
“高橋原一隻是接受藥品臨床試驗,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人給他做器官移植前的身體調整?”
“你們根本就是謀殺!”她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其內容令人不寒而栗。
跡部景吾當即就跳起來,幾步逼到近前,雙拳攥得死緊,“關於那本古籍和水島空的事,我確實做得過分,但是‘謀殺’這種罪名,是怎麼也無法承認的。”
他的聲音又冷又硬,眼底凝聚著怒意;高橋秋子處在那樣形於外的壓力之下,反而顯得更是冷漠,身體往後一沉靠到沙發背上,下巴微抬,眼神淩厲中藏著幾絲譏誚。
氣氛逐漸凝固起來,此時卻是忍足侑士忽的開口打破平靜,然而他所說的話,卻令得在場眾人俱是怔住。
“跡部,秋子學妹說的或許是事實。”
“那些試藥的人員在實驗結束後,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接受身體檢查,當然,後續動作的內容本來也不該被外人知曉,隻是…”
說到這裡忍足侑士勾起嘴角,表情顯得意味不明,“我手上有關於所有臨床實驗的數據報告,根據病理分析,所用藥品是治療器官移植並發症方麵的。”
“那又怎樣?”跡部景吾冷聲駁斥,停頓一會兒,神色猛地一滯,灰紫鳳眸微微睜大,“不,這不可能!”
“彆的不說,將治療步驟本末倒置根本不符合科學…”
這種事!這種事根本是荒謬!
先將治療排斥反應的藥品用於健康的人體…然後再活生生移植器官…跡部景吾冷不丁打個寒顫,“不可能!”那是…要何等喪心病狂才做得出來。
…………
“真相究竟如何,相信跡部會長心裡有數。”
高橋秋子的聲音刺入跡部景吾有些混亂的腦海,冰涼涼的,蛇蟲一般,仿佛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說完也不待跡部景吾回答,將視線轉到忍足侑士那裡,定定看了對方半晌,忽的勾起嘴角,“既然有些東西跡部會長自己也說不清楚,那麼某些細節…就讓我推斷一下?”
“關於那個研究課題,生物克隆,我之所以這麼緊張,嗬~”
似是想到什麼,高橋秋子彎起眼角,笑容變得有些恍惚
無論什麼東西都是原裝的好,對吧?生物克隆技術之所以無法廣泛被大眾接受,是因為從克隆人身上割取所需器官,除卻道德方麵的障礙,還存在生長所需的時間。
克隆體在後期細胞可能產生異變,原因不明,如果能縮短生長期…除了提早察覺控製細胞產生變異,其中的商業意義,有誰知道嗎?
旁門左道中有一門法術叫‘春華秋實’,一顆種子從發芽到成熟隻在眨眼間,如果被誰結合科技應用…你們試著想象一下,當器官移植變得如同購買杜蕾斯一般便捷。
不不不,千萬彆和我討論克隆體與本體之間的關係…當一個生命形成,縱使是得不到魂魄的行屍走肉,依然是生物。
那些道德悖論問題先放一邊,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克隆體生成之後,本體第一反應是什麼?
欣喜若狂?嫉妒憎恨?還是想據為己有?
當道法與科技結合,試想人類可以隨意更換軀體…
跡部會長大人,貴集團實驗室最終的目的恐怕不是人類科技裡程碑,他們要的是長生不老。
很美好的前景對不對?如果不是連你們出資者都被瞞得密不透風,反正沒有彆人看得懂那本古籍,等到大功告成,整個世界都將臣服,你們跡部集團不過是踏腳石。
你問我證據?水島夕。
她是水島空用來觀察克隆體與魂魄結合過程的實驗個體。
現在想來,那片密林裡的無數屍骸並不是天堂手冊造成的,而是水島空利用生靈怨氣強行開啟鬼門,從中奪回水島夕的魂魄,讓她附在克隆的身體上。
道家稱之為‘移魂奪舍’。
證據是水島夕體內的那塊‘返魂木’,隻有從鬼門關逃出來的惡鬼厲魄才會生出那種詭異的東西,惡鬼不入輪回,附身人體怕被天道察覺,共生的‘返魂木’就奪取周遭生靈陽氣平衡己身的陰戾。
或許從一開始,天堂手冊隱藏的那道護身符陣就隻是在為水島夕準備食物,想想看,若非如此,跡部集團憑什麼嚴密監視相關人員?
會長也知道對吧?室生淩乃、平野麻彌、我班上的兩名女同學,如果不是最近我身邊的監控達到變態的地步,有人怕打草驚蛇,恐怕還要加上我和向日嶽人。
隻是…
旁的不說,水島空這般能耐,為什麼不給會長的祖父也換個身體呢?
是實驗存在風險,還是水島空拿你們當傻瓜?
會長,不老仙方什麼的暫且放在一邊,家父高橋原一無辜慘死一事也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算在你頭上;可是跡部會長,貴集團那般優厚的待遇,甚至不惜樹立將來或許聞聲而至的無數敵人,值得嗎?
水島空…除了對貴集團瞞天過海,他自己對於研究組其他人也還不一定無所保留呢~
會長如果不想將來事發不可收拾,趁著對方羽翼未豐,我們聯手鏟除還來得及。
所謂‘養虎為患’,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