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秦軍很配合,今天也沒有動靜,看來昨天的大戰都已經疲憊不堪。
午飯陳望和王恭、郗恢、顧愷之一起吃的,如果再加上已經派往左軍做桓伊副將的謝琰,這四個人其實就是陳望的身邊的四大幕僚。
陳望邊吃喝著葵菜稀粥,邊問道“你們三人對昨日戰局如何看待?”
王恭修長的劍眉緊蹙起來,他放下手裡的胡餅,沉聲道“既然前軍將軍問起,我有些話不得不說了。”
陳望低頭喝著稀粥,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依卑職所見,昨日一戰我軍劣勢明顯,本來大平原就適合騎兵作戰,雖然前軍將軍戰術得當,但仍不足以克敵製勝,我們吃在地理的虧上了,這不是人為所能改變的。”王恭語氣有些不善,毫不客氣地繼續道“若再繼續打下去,敵死三千我損四千甚至五千,這樣的仗打得無甚意義,徒傷軍兵性命,尉繚子曰分險者無戰心,挑戰者無全氣,鬥戰者無勝兵,正是此理!”
郗恢和顧愷之忙低頭喝著稀粥,不敢多言,但心裡也是極其讚同。
陳望聽了他的話,心中驀然一緊,再看看其他兩人,頓感不安。
他素知王恭性情剛直,嫉惡如仇,簡傲絕俗,他的話極有可能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意見,而其他人卻不敢說出口。
不覺有些自責起來,從八月初九建康校軍場誓師北征以來,一個多月了,軍中事務繁忙,全部精力放在了作戰上,隻一個勁地安排屬下,卻忽視了聽取屬下意見。
想到這裡,不覺猛然警醒,得放手啊,如果大小事情都要自己操心,他們隻是一些執行者,不但自己因事無巨細而迷失了主方向,他們這些下屬也就變成了沒有思想的機器了。
長此以往,自己豈不成了孤家寡人,獨斷專行的一言堂了。
陳望暗道慚愧,放下飯碗,抬頭看向這個比自己英俊了百倍的大舅哥,溫言道“孝伯,有何見解,不妨直言。”
“依卑職愚見,前軍將軍有些急功近利,欲速而不達,如今我們已經渡過了淮水,建立了下蔡根據地,應派兵東西出擊,儘收淮水沿岸郡縣,穩固下來,待明年再圖發展。”王恭俊白的麵龐因激動漲得通紅,直言不諱地道。
陳望點了點頭,看向郗恢和顧愷之問道“道胤、長康,你們也是這個意思嗎?”
二人麵色各異,聽見這話,神情都略微尷尬,有些支吾道“是,呃……也不是……”
陳望知道他倆覺得王恭和自己本來就要好,而且外加有未來的郎舅關係,他敢說的話,他們未必敢說出口。
陳望頓時朗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孝伯此言甚合我意,昨日初戰氐賊,也是一種試探,我朝除桓溫還從未有過與氐賊交手記錄,而且桓溫一次北伐也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隻是試探的代價有些大。”王恭也緩和了臉色,微笑道。
陳望歎道“是,就依孝伯之言,我們且不出戰了,待曆陽和朝廷那邊送來長康畫的防禦騎兵器械,再做打算。”
三人一起躬身答道“前軍將軍從諫如流,卑職等佩服不已。”
陳望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道“唉,你們看看,都是你們把我捧殺了,你們仨加上瑗度都是我身邊謀主,以後要多向孝伯學習,否則你們可就是不稱職了。”
王恭再次誠懇諫言道“也不是捧前軍將軍,昨日大戰您指揮若定,總覽全局,雖氐賊強悍卻始終未能攻破我軍防線,實屬大將之風,不亞於韓信、樂毅。”
“嗯,快吃吧,飯都涼了,”陳望說著抓起胡餅,一邊嚼一邊問道“也不知漢中那邊戰況進展如何了。”
“應無大礙,放心吧,蜀道艱難,處處都是天險,哪有那麼容易攻破,哈哈哈。”郗恢邊喝著稀粥邊笑道。
顧愷之也讚同道“當年鄧艾、鐘會兩路大軍伐蜀,久攻不下,還是偷渡陰平,涉險長途跋涉數百裡小道才得以滅蜀,有此前車之鑒,我想益州那邊不會不設防吧。”
王恭淡淡地道“這也不好說,據我所知益州刺史周仲孫亦是泛泛之輩,憑祖蔭獲得了這個職位,如何能抵擋得了氐秦這幫虎狼之師。”
“周仲孫是……”陳望忽然想起去年夏天在京口救庾希時的那個周少孫來了。
“哦,他是上一任益州刺史周楚的堂兄弟,上上一任周撫的侄子,周家是益州的土皇帝,還搞了個世襲製,說起來都是桓溫的走狗。”王恭不屑地道。
接下來一個月,陳望令建武將軍、廬江太守劉遁發兵五千至下蔡,由長史王恭為淮水巡檢校尉,主簿王忱為副率軍在淮水北岸各縣清剿匪患,安撫民生。
又派人把七千餘名傷病員送至壽陽,整飭兵馬,加緊操練,養精蓄銳。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十月二十,京城來了家書,是大娘寫來的,阿姐生下了兒子,取名叫做桓洪。
十一月初二,中書監傳來邸報,氐秦苻堅拜益州刺史王統為征南大都督,秘書監朱肜為副,率軍三萬出散關進攻漢中,左將軍毛當、鷹揚將軍徐成率軍三萬出遝中直指劍閣,梁州刺史、右將軍楊安率軍四萬出陰平殺奔梓潼(今四川綿陽市附近),三路大軍共計十萬南下,聲勢浩大,西川危急。
現荊州刺史桓豁已派江夏相竺瑤率部馳援。
令兗州刺史、前軍將軍陳望率部儘快與淮北氐酋王猛決戰,已解西川軍事壓力。
陳望看後,不禁爆出了粗口,臥槽,楊亮這個豬頭把如狼似虎的秦軍終於引進來了。
自己跟王猛在山桑對峙一個多月了,根本無濟於事,氐秦兵多將廣,太生猛了。
他急忙命親兵去各部招眾將前來中軍大帳議事。
不多時,兗州文武官員紛紛來到大帳中。
陳望拿出中書監來的邸報念了一遍,大帳中議論紛紛。
有的說時值冬月,天寒地凍,折膠墮指,軍卒們拿兵器都困難,不利於作戰,應回奏朝廷,待來年春天再戰。
有的說益州、梁州本就是桓家的地盤,應該由他們自己解決,桓豁、桓衝皆手握重兵不出兵直接援川,卻讓我們兗州兵馬在幾千裡之外出兵,遠水不解近渴。
有的說中書監秉承聖意,如有違之,恐遭朝廷大臣非議,可再戰一場,堵塞小人之口。
自從上次王恭對他提出了誠懇的批評和建議,陳望自我做了總結,當領導的就應該有個當領導的樣子。
說白了,當領導隻做兩件事就可以了,一、把握大方向;二、選拔有用及可靠的人才。
雖然他心裡早有了主張,但也要聽聽下屬的意見,或許能從中完善自己的主張,還有一個好處是觀察屬下眾文武的心態和智慧。
喜歡東晉,我來了!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東晉,我來了!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