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義在他身後聽著陳望慷慨有力地吟哦的詩句,突然感覺好像不認識了眼前這個年齡相仿的少年。
他堅實有力的背影,不像是個普通商人,卻像是一個統帥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三十萬大軍一起回頭看向月亮,充滿了思鄉之情,何等的氣勢磅礴,又把思鄉之情表現的淋漓儘致。
一邊誇讚並詫異道“沒想到欣之兄文采斐然,氣吞山河,如此胸襟怎肯做區區一名商人。”
陳望負手,轉過身來,已是精神矍鑠,一掃陰霾,他微笑著反問道“要不然呢?”
“欣之兄應該從軍啊,依您的才學和氣度最起碼可以在我們安定郡做個都尉!”呼延義一臉嚴肅地鄭重鼓勵道。
“哈哈,應顯兄過獎了,在下上馬不能往來衝殺於敵陣,下馬不能與人格鬥,怎配做武職高官啊。”陳望擺手笑道,然向前走去。
看著堡牆外茫茫原野,二人邊說話邊欣賞著景色,很快來到了塢堡東側大門上。
呼延義指著西門外的遠處道“欣之兄請看,前方就是出這裡的唯一通道。”
陳望手搭涼棚,凝神望去,這才發現,前方遠處有一片峽穀地帶,由於大雪覆蓋,無法辨彆深淺,一直通向遠方。
心中感歎這個塢堡找了個絕佳所在,縱使十萬大軍前來,也是束手無策。
他轉頭問道“貴塢隻此一個通道嗎?”
呼延義劍眉微微一揚,頗為自豪地道“是啊,我聽父親講敝塢已曆七代,達一百五十餘年,曆經漢末、魏國、西晉,戰亂頻發,能屹立不倒,皆在於地勢險峻,坐落於高原之上,三麵臨淵,易守難攻,遇到戰禍,隻要將此路堵住,絕無人能上來。”
“哦……令祖先定是聰慧睿智,這裡真是個絕佳建城之處。”
“不瞞欣之兄,地勢雖險但水源也就成了敝塢命門,雖然在堡中也打了幾口井,僅供解渴之用,若是澆灌西邊上千畝的農田,就如同滄海一粟,毫無用途。”
“那從達溪河下來的水又如何儲存?”
呼延義指著大路旁的一塊巨大微微下陷的地麵道“那邊有個石頭砌成的大水塘,現被大雪覆蓋,蓄滿了水塘足夠田地灌溉了。”
說完,他又歎息道“達溪河上遊的聶家堡,總是利用地理優勢,截斷水源,他們可以揮霍用水,但可苦了我們了,所以父親經常要到郡裡送禮,用郡守去壓製聶家堡的人放水。”
“凡事自古都難以兩全啊,既乘高居險又要水土豐腴,不好找啊。”陳望感歎著又道“令尊總去送禮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欣之兄所言甚是啊……”呼延義遲疑了一下又道“我們已經與聶家堡有過數次爭奪水源的爭鬥,不過十之六七以失敗告終。”
說到這裡,凍得白裡透紅的臉上露出笑意,他搖了搖頭道“今日元日節,不提這些煩心事了,有父親在,他總會想出辦法的。”
陳望卻饒有興趣地繼續問道“但說無妨,這是為何啊?”
二人一邊向南門方向溜達著,呼延義神色一暗,有些無奈地道“聶家堡規模比我們大的多,人口也多,如果出來打仗能聚集起三千多青壯堡兵,而且塢主聶寅有五個兒子,均武藝高強其實力在涇水南岸幾個縣裡首屈一指。”
陳望繼續追問道“那咱們呼延堡能組織起來的武裝力量有多少人?”
“也就是剛滿一千人吧,馬匹有五百上下。”
“哦……”陳望若有所思地道“那日在紫氣臨酒肆看見應顯兄和令妹劍法也不錯啊,打不過聶家五兄弟嗎?”
“哈哈,欣之兄過獎了,我和舍妹跟著父親練了些皮毛騎射劍術,交過手,但雙拳難敵四手。”呼延義自嘲地笑了笑道。
陳望大體心中有了個數,暗暗下定了決心,呼延赫父子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等幫他們解決了水源的事情再走不遲。
於是陳望看著堡外的茫茫雪原,微笑道“哈哈,等開了春,或許我能幫助貴塢一二。”
“哦?”呼延義目光突然凝住,陳望的話令他激動不已,興奮地道“欣之兄如果能相助那是最好不過,我今日就稟報父親。”
陳望擺手道“不急不急,到二三月份冰雪融化後再說吧。”
“好,好,我還要請求父親派人尋找欣之兄手下,若是能得他們相助,打敗聶家堡輕而易舉,哈哈哈,尤其那位使劍的黑衣人,真乃天人也!”呼延義眉飛色舞地誇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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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沉吟道“是啊,如果他們在就好了……”
幾天後的一個夜裡,陳望吃罷晚飯,正在看著《墨子》,邊給小夏和小秋講解。
呼延赫派了薛安親自來後院請陳望到書房一敘。
陳望隨著薛安東轉西拐的來到了一個院子裡的西廂房,敲了敲門,稟報道“塢主,陳公子到了。”
“請進!”裡麵傳來呼延赫洪亮的聲音。
薛安推開門,閃身讓開,待陳望走進去,輕輕把房門掩上。
陳望緩步進了書房。
書房古香古色,呼延赫坐在案幾後,正在低頭寫著什麼。
他沒有抬頭,一邊凝神寫著東西,一邊道“陳公子請坐。”
陳望在他身旁的座榻中撩衣袍坐下,打量著書房四周。
呼延赫的案幾上放著鎮紙、硯台,還有一堆小山似的賬簿之類冊子。
案幾旁一個大肚敞口的青銅鼎,裡邊豎著十幾卷絹布卷軸。
再往後邊是木製的朱漆金花屏風,隱隱露出一角床榻。
陳望心道,呼延赫操持這個塢堡也夠辛苦的,應該是經常睡在書房裡。
不多時,呼延赫停下了手中的毛筆,在硯台上抹乾了墨汁,放在筆架上。
他抬起頭來,環眼中帶著些許血絲,咧了咧嘴有些抱歉地道“哈哈,塢堡雖小,但事務繁多,慢怠了陳公子,還請見諒。”
陳望暗笑,一個小小的塢堡就把你累成這個樣了,但嘴上卻道“塢主肩負堡中幾千戶堡民生計,日理萬機,夙夜匪懈,可要保重身子啊。”
呼延赫深以為然,歎息道“唉……犬子年幼,堡中又無可用之人,我也隻得身體力行了。”
陳望心裡跟明鏡似的,他知道塢堡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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