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宦官躬身施禮，附耳低語道“回紀長史，主上病情日重，對二位夫人說，我死後你們不能再嫁於他人，就賜了白綾。”
陳望在旁一聽心中頓時火起，這個張天錫真是昏聵無道啊，你病危就賜最寵愛之人死，這不是誰受寵誰倒黴嘛，哪有這樣的天理？
他平抑了一下心中怒火，問道“西平公所患何病？”
小宦官不認識陳望，疑惑地看了看紀錫。
紀錫擺手道“但講無妨。”
“主上上吐下瀉，伴有乾咳，身體熾熱，無法進食，神行恍惚，時時還有譫語。”小宦官答道。
陳望心想，這不就是發高燒說胡話嘛。
看著漸漸遠去的人群和淒楚的哭聲，俠義之心頓起。
於是對紀錫道“紀公，我粗通醫術，你先讓他們在此等候，待看過西平公病情後再定不遲。”
紀錫一路隨陳望走來，已經見識了他的諸多不凡之處，習以為常，遂高聲呼喊道“你們站住！”
正在向前走的人群站了下來，三人走上前，紀錫點手叫過來一名管事兒宦官，吩咐道“你們且在此等候，待我見過主上再說。”
紀錫乃涼州長史，也是一州的高級官員，西平公的近臣，宦官自然不敢得罪，但他更不敢違逆張天錫的命令，於是躬身施禮，為難地道“請紀長史恕罪，小人不敢啊……”
“此位是朝廷欽使，大晉平北將軍、廣陵公陳望，待他看過病情再講，有什麼罪責我來擔待好了。”紀錫昂首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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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紀錫說話，人群裡的閆姬、薛姬哭聲變成了低低地嗚咽聲，兩人一起抬頭看向陳望。
隻見兩女差不多的身高，哭的梨花帶雨，白皙的臉龐上紅一塊白一塊，楚楚可憐。
涼風寂寂，她們的容色淒絕，好似被打碎的玉瓷一般。
二女身子一起一伏抽搐著，蒼白的嘴唇顫抖著，終究是沒說出話來，但布著血色的大眼睛裡流露出幾分無助和乞求。
陳望緊緊抿著下唇，堅定地朝二女點了點頭，轉身和紀錫、柏華向前走去。
不大功夫，來到一所偏殿前，紀錫向站在門口的一名宦官吩咐道“去通報焦夫人，說我來探望主上病情。”
宦官答應著走了進去，不多時，出來回道“焦夫人有請紀公。”
陳望讓柏華在門口候著，自己和紀錫走了進去。
一進寢殿，一股腐臭的氣味撲鼻而入，四周帷幔遮擋的嚴嚴實實，不透光亮，隻有幾盞油燈散發著昏暗的燈光。
借著燈光陳望看見幾名宮女宦官侍立在臥榻兩旁，一名女子正在座榻上輕聲跟躺著的人說著話。
陳望心道，這就是焦夫人和張天錫了。
紀錫來到床榻前，躬身施禮道“微臣拜見西平公，拜見焦夫人。”
那名女子轉頭看了一眼紀錫和陳望，柔聲道“紀長史回來了。”
昏暗中陳望也能敏銳地判斷出這是個標準美女的臉型，現實中的他雖然沒有談過戀愛，畢竟也是閱美女無數的人。
但焦夫人的那一瞥卻是眼神呆滯，毫無神采，隻有無儘的空洞，仿佛靈魂被掏空了一般。
陳望非常理解古代這些第一夫人們的心情，君主就是她們的天，她們的一切，如果沒有了君主，她們往後的生活質量乃至命運前途都是難以叵測的。
“焦夫人，剛到武威郡就聽聞主上病重，不知現在——”紀錫正在回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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