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表情好奇怪。”
清晨。
看著走過來的李一，跟在他身邊已經一百年的娜布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有嗎？”
李一立刻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確定嘴角是平放的狀態，眉頭也沒有揚起。
“很正常的表情啊。”
在李一這麼說著的時候，他發現娜布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微妙，其中夾雜了些許審視。
“……果然很奇怪，如果是以前的話，你頂多‘哦’一聲就不會有下文了。”
“……是，是嗎……”
“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麼吧？”
雖然是詢問，但娜布的神情中全是確信。
她隨口猜測了一下“昨晚你去了一趟帕娜爾的王宮，她應該是要給你準備送彆宴的，但是我沒有看見運送的隊伍，她沒有給你準備宴會。但是你卻在王宮裡待了一整晚——？你乾嘛了？”
“我……”
“這是什麼？”
沒等李一回答，娜布低頭看向他的手臂。
由於等會要動身穿越沙漠，去納塔。
因此李一沒有穿那種全身都遮蓋得嚴嚴實實的衣服，而是將胳膊什麼的全都露在了外麵。雖說以他的實力，也不會再煩惱酷寒和酷暑，但這樣的裝束不會顯得異類，可以免去很多問題。
在娜布所注視的地方，李一的手臂上有一個明顯的蒼綠色紋路。
以娜布的眼力，也看不出這紋路的含義。
“……”
李一抬起手臂瞥了一眼，在他的視線落下的時候，蒼綠色的紋路閃爍了一下，而後便逐漸隱匿了下去。
“……這是她留給我的……禮物，嗯。”
“禮物？有什麼用嗎？該不會隻是好看的吧。”
“這個麼……也不全是外觀的變化，但要說有什麼用，也確實沒有什麼用……大概。”
“……”
娜布的眼神越發狐疑，她能夠感覺到，李一的內心頗為不平靜。
情緒表露也相當複雜，像是吃了一碗蜜糖加多了，被過量的甜膩味道給齁到了一樣。
“總之，沒什麼大事，嗯，我們趕路吧。”
“好……”
娜布盯著李一仔細觀察了一會，很快，狐疑的表情就卸了下去。
李一在心裡鬆了口氣。
怎麼說呢，雖然也沒什麼，但總有種微妙的心虛感。
所以娜布能不在意就最好了。
不過兩人從雨林出發後，沒多久，剛抵達沙漠邊界之時，娜布忽然開口“你身上草元素濃度過量溢出了，你居然一路都沒有察覺。”
“……！有，有嗎……”
李一回過神，立刻自檢了一下，發現確實如此。
隻是他一直都在走神，所以這種細微的小細節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
看著一路跟著自己不斷茂盛生長的植被，李一立刻將身上過度濃鬱的草元素給遮蔽了下去。
一路向著他離開方向生長的植被這才停止了異動。
不過，回頭看去，依舊能夠看見一條長長的“路線”。
像是被刻意鋪出來的地毯一般。
——森林在為他送行。
娜布看著這條綠色的“地毯”，語氣莫名“我還以為帕娜爾會親自給你送行，看樣子她的‘送行’昨晚就結束了呢。”
“……”
李一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個須彌的樹王……獨占欲還真是誇張。”
也沒有等李一給自己什麼回複，娜布便自顧自地嘀咕了一句。
隨即便是一路的沉默。
「……不過，就算這樣又如何，到底還是隻能待在須彌……還特意留了個標記，是在宣示主權嗎？你宣示了也沒用，樹就老老實實待在須彌看家吧。隻有無根的花可以跟著他一起滿世界漂流……」
「哼……一晚……送你了！之後的每一晚我都不客氣了！」
安靜的氣氛持續了好幾天。
李一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翻篇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心虛到這個地步。明明之前在約戰的世界裡麵就挺心大的，啥也沒有多想，一切都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狠狠地享受著澪的寵溺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或許終歸還是活得太久，所以心態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麼……隨便吧，放平心態，你情我願的事情，沒有誰虧欠誰……」
李一默默地在心裡自我安慰了一下。
然後便開始心安理得……並沒有。
「……話雖如此，但那感情未免也太沉重了，所有事情結束後，我也不可能一直沉溺在這黃粱一夢中。‘故事’既然開始，就一定會有結束，該怎麼結束這黃粱一夢呢……這個‘故事’，該如何落地？」
「就算回到現實以後，可以用幻卡將她們全都帶到另一個世界去……這邊也總歸需要一個結束，得好好想想如何收尾了……」
李一出神地思考著，並沒有察覺到，自己一開始思考“劇本”的事情，心態就浮到了整個世界之上。
仿佛某種本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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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極其執著。
“劇本”一旦打開了，就得想好怎麼合上。
而且一定會“合上”，沒有為什麼。
就像一本書，翻開看了，總歸會有看完的時候。
“……你乾嘛？”
李一出神的時候，將自己的帳篷給搭好了。
雖然他不需要休息，可以日夜兼程，但這樣未免就太無趣了一些。
所以每隔幾天或者半個月，李一還是會像普通人一樣，好好睡一覺，看看沙漠夜晚的風景，第二天再繼續趕路。
所以帳篷什麼的旅行必備之物也早就準備好了。
但當他準備進去休息的時候，卻看見娜布若無其事地先鑽了進去。
“睡覺啊。”
“你自己不是準備了帳篷麼？”
“沒有。”娜布坐在帳篷裡麵，攤了攤手，“我可沒有你那樣的掌握空間的力量，我什麼也沒有帶哦。”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我這還有備用的。”
李一露出一抹恍然的表情，將手再次伸進一條空間縫隙裡，準備將備用的帳篷取出來。
“不用了，睡你這裡也是一樣的。”
“你睡我這，那我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