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媽這句鋪墊的話說出口，我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鄧美嘉挑了挑眉，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我媽略微頓了頓，看了父親一眼，組織了一下語言，滿臉賠笑道“是這樣，兩個孩子歲數也不小了，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我們知道您工作忙，咱們正好趁著這機會聊聊。”
鄧美嘉聞言，嘴角掛起一抹莫名的微笑，那種微笑就像一層厚厚的霜，覆蓋在冰冷的湖麵上。
“好啊！他們確實也不小了，也該聊聊了。”
爸媽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容，我卻沒他們那麼樂觀。
我媽搓搓手，強笑道“那您說說，您那邊的彩禮多少？”
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其實談彩禮的時候，最好應該在正式見麵前，私下談好了，免得當麵談崩，但我也沒想到他們會在我家碰上，這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鄧美嘉微微一笑，笑容中藏著一抹難以琢磨的狡黠，“其實我也不太了解，這樣吧！我給我一個好姐妹打個電話，問問她閨女結婚時收了多少彩禮。”
說完，她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還開了免提。
電話裡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鄧美嘉單刀直入，那邊愣了一下，帶著幾分炫耀的語氣，“哎呀，我那女婿當時給了30萬，人家男方那邊還全款買了房，我家出的車，咱們這身邊好幾個姐妹都這樣，怎麼了？”
鄧美嘉笑眯眯地客氣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她放下電話，笑眯眯地看著我爸媽，“剛才你們也聽見了，我身邊幾個姐妹們都差不多這個數，那咱們也三十萬，房子嘛大都這麼貴，肯定也買不起，我覺得給孩子們掏個首付也……”
“媽……”
林菲菲淒風苦雨地打斷了她的話，“大都房子首付也得一百萬以上，我們倆年輕人，拿什麼買啊？我可不想每個月背一萬塊錢左右的房貸。”
鄧美嘉臉色一變，“這沒你事，我和餘斌爸爸媽媽說呢！”
我扭頭看向爸媽，他們眉頭緊鎖，麵紅耳赤，頭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陰霾。
老兩口臉繃成了一條線，父親沉默了一陣，努力擠出笑容，對鄧美嘉說道“菲菲媽媽，三十萬我們家真拿不出來，咱們能不能降低一些，另外我們在老家縣城有房子，在大都就不要買了吧！大都房子太貴了……”
鄧美嘉似笑非笑“餘斌爸爸，大都房子是貴，可你得用投資的眼光去看啊！你們老家縣城的房子，菲菲以後怎麼可能住啊！她的工作在這裡，難道辭職和餘斌回你們那三四線小縣城嗎？再說了，上哪去找工作啊！”
父親的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談彩禮是件敏感的事，我們這剛交鋒，氣氛就劍拔弩張，我爸緊抿著嘴，一言不發，這時候我媽用商量的語氣開口“菲菲媽媽，我們家條件您也看見了，真拿不出這麼多，倆孩子也是真心相愛，咱們這個彩禮其實就是對他們一個美好的祝願，這個錢交給菲菲，留著他們以後過日子用，也算是他們結婚以後第一桶金，三十萬對我們家來說……就是借，也借不出來。”
鄧美嘉輕撇了下紅唇，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漠然，歎氣道“我要的真不高，再說了，你們家餘斌，都三十出頭了，他這個歲數，再加上你們老家的房子又不值錢，還是首付，他現在放在婚戀市場，可能也沒什麼行情。”
“……”
包間裡的氛圍越發凝重，宛如黑雲壓城，讓人感覺莫名的沉重，一桌子的美食也失去了原有的誘惑力，變得毫無生氣。
我媽麵上漲得通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尷尬地捧起水杯抿了口水，借機掩飾自己的尷尬。而父親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神情凝重，仿佛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寒霜，我從沒見過他如此嚴肅，而鄧美嘉則氣定神閒地舉起杯子，悠哉悠哉地抿了口水。
我和林菲菲麵麵相覷，她輕輕拉了拉鄧美嘉的衣角，皺起好看的眉頭，無奈道“媽，您這麼說乾嘛？餘斌哪有你說的那樣，他現在直播做得挺好的，之前要不是他幫您帶貨，您那對賭合同能贏嘛！”
鄧美嘉一皺眉，火像從肋下忽然竄上來似的，沒好氣地對林菲菲說道“您個小孩子懂什麼？你那幾個阿姨人家彩禮都收三十萬，我收個十幾二十萬，麵子上過得去嘛！再說我也沒要求你們必須得全款買房啊！”
“麵子麵子，又是麵子，好像您閨女結婚，就是為了麵子似的。”
鄧美嘉特不屑地乾笑了幾聲，“你說你這條件什麼樣的男人找不著，乾嘛就非得跟個窮小子？一起奮鬥？等你人老珠黃了，人家再找個小的？”
“媽！”
林菲菲都快氣哭了，鄧美嘉大手一揮，“反正說什麼，這都是我的底線，沒有三十萬，談都彆談。”
林菲菲眉心緊蹙，白皙的臉蛋因為憤怒一片緋紅，“您這和賣女兒有什麼區彆？”
鄧美嘉也生氣了，重重一拍桌子，“行了，彆說了，這件事你沒有發言權。”
眼看著彩禮要談崩了，林菲菲親自開口也無法扶大廈之將傾，父親麵容嚴肅，一開口聲音猶如寒冬中的北風，“我們家窮，娶不起你家閨女，既然這樣，那就彆談了。”
說罷，父親扶著拐杖站起來，作勢要走。
我媽拉了拉父親的衣角，卻被他揮手撥開，“你們不走，我走。”
我媽臉上閃過一抹猶豫之色，歎了口氣，也跟著我爸起身離開。
我也趕緊起身追出去，林菲菲也要跟過去，這時候鄧美嘉忽然頭也不抬地叫住了她，“菲菲，你站住，媽有話和你說。”
我爸媽這會兒都在氣頭上，我怕林菲菲這時候追過去也是受株連，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先留下來，然後我急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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