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慶從汪建春的辦公室離開,回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之後,立馬就打電話把蕭遠叫了過來。
他很是不爽,把氣發在了蕭遠的身上,嚴肅地質問道“蕭遠同誌,你怎麼搞的?我之前一直三令五申,我們這一次的反腐行動一定要把握尺度,掌握分寸,可這些方麵,你都做到了嗎?”
蕭遠臉上在笑,但語氣卻是相當強硬“陶書記,我們這次的行動,可都是按照您之前在我們紀委內部會議上給出的文件精神來執行的。高原市但凡拿過五千以上的乾部,就要走立案程序,這針對的目標是全市的乾部,而我現在的所有行動並沒有超綱吧。”
他的話,直接讓陶大慶無言以對了。
但陶大慶畢竟是市紀委的一把手,所以有信口雌黃的天然權力。
他於是說道“蕭遠同誌,話是這麼說,但咱們的反腐工作要循序漸進呀。你這實在是太心急了。”
“如今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高原市的大局穩定和大局團結,還要不要了?”
莫名其妙被針對,蕭遠的心裡有些不爽。
但他還是很客氣地回應“陶書記,您這麼說就讓我心裡沒底了,要不您現在就說個數,讓我明白明白,我們一個周之內隻能拿下幾個乾部?”
這種敏感的事情,怎麼能說得明明白白呢?
陶大慶很快就意識到,蕭遠這個下屬是在給他挖坑。
當即,他也拿出官話來,把話說得滴水不漏“蕭遠同誌,你也是市紀委的老同誌了,做事情要有自己的分寸和把握。總之,這個度你要自己來掌握。”
“高原市的反腐,肯定是要進行的。當然,我們也不能為了追求高原市的穩定就把原則丟掉。我還是那句話,五千塊的這個立案標準是要遵循的。”
他這話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這就是官場語言的藝術,官場上的話,不能說得太直白。
其中的意思,要讓下麵的人自己去領悟。
要是他們會錯了意,做錯了事,那就正好可以當領導犯錯的“背鍋俠”了。
蕭遠心裡當然明白陶大慶的意思,但他卻不打算執行,隻是在嘴上敷衍道“陶書記,我知道了,我一定聽從您的指示,把紀委工作乾好。”
而蕭遠從陶大慶的辦公室離開後,依然是我行我素,毫不留情地根據五千塊立案的標準,展開紀委工作。
甚至,他的工作強度和工作進度,比之之前還要上一個台階。
如果放在平時,他肯定不會乾這種自掘墳墓、到處樹立敵人的事。
在咱們國家,玩的是太極,必須陰陽平衡。
你要是因為自己是紀委的工作人員就隻會一門心思地反複無常,那你在這個位置上是待不下去的。
相反,你如果在紀委重要的崗位卻拿不出讓上麵認可的成績來,也沒法在這個位置上待下去。
這裡就體現了一門當官的藝術,要讓多數人都舒服。
可眼下,蕭遠打著陶大慶的旗號,他便可以不顧一切,往死裡對高原市所有乾部進行反腐。
畢竟,這筆賬不會記在他的頭上。大家隻會齊心協力、同仇敵愾地記恨陶大慶這個市紀委書記。
果然,在這場高壓,甚至堪稱苛刻的反腐下,高原市下麵的很多乾部都開始有了實質性的行動。
大家紛紛抱團在一起,準備朝著陶大慶全力開火。
而這裡麵,就有市委好幾個常委在幕後操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