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_騙中騙之風起雲湧_思兔 

引子(1 / 1)

騙中騙之風起雲湧!

一滴水,藏在大海裡,才會不動聲色……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

三省交界,管理混亂的瀚海市

瀚海市城北區的街頭一向嘈雜而擁擠。紛紛擾擾的人群,男男女女,三三兩兩,從一大早上就在攢動。因為疏於管理,街道上隨處可見擺放攤位賣些雜七雜八東西的小商販。勤儉持家的婦人,算計了一輩子,節儉習慣了的老人,聚在各個攤位前,爭論著物品的好壞,價錢的高低。起早貪黑的小販們也賣力地吆喝著,回應著挑挑撿撿的新顧客。又向四周亂瞟著,招呼著老主顧。小孩子們在人群中穿插著,亂跑著,叫嚷著,時而纏著自己的父母,懇求著,要出一毛錢,歡叫著去買一塊兒糖,或者一個小玩具。街頭的流浪兒,臟兮兮的手指含在嘴裡,羨慕地看著,垂涎欲滴……

熱鬨中夾雜著熱鬨,不時從某個地方傳出爭執的聲音,引起一陣騷亂,甚至有人揪打起來,周圍的人匆忙散開,免得殃及到自己。

一輛八成新的黃包車,七扭八拐躲避著行人。精壯的黃包車夫早已習慣了人群的擁躉,嘴裡不住地吆喝著,“勞駕,借過,借過……”同時靈巧地轉動身子,儘力保持著車子的平衡,以免驚擾了黃包車上坐著的客人。

黃包車上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小胡子男子中等高度,身材瘦削,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裝搭配著名牌藍色暗花領帶,腳上一雙名牌棕色皮鞋,兩撇黑黑的眉毛像兩把斜插的寶劍,眉毛和眼睛的距離很近,給他的麵容平添了一股銳氣,半開半閉的眼睛卻是困倦而懶散的,因而整個人也顯得懶洋洋的,打不起精神。臉上是一副聽天由命的神氣,絲毫不在乎車夫把他送到哪兒去,或是用什麼方式送去。

黃包車夫憑著他的專業精神和過硬的拉車技術,穿過波濤洶湧,暗流滾滾的茫茫人海,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在“煙雨樓”門前停了下來。

這是瀚海市城北區最有名,也是飯菜價格最貴的飯店。用雅致包裝著富麗堂皇的二層小樓,標榜著低調的奢華,是一家中西合璧的高檔飯店。以精致的早餐,琳琅滿目的午餐和豐盛的晚宴出名,更因為周到細致的服務受到社會上層人士的廣泛好評。

煙雨樓飯店與先前喧鬨的市場相隔不遠,卻異常清靜,形成鮮明的對比,成為一個孑然不同的世界。從外表的裝潢到醒目的招牌,處處透著高傲,如同一位貴婦人睨視著腳下的芸芸眾生。

小胡子男人下了車,打了個哈欠,伸了下懶腰,隨手掏出一張鈔票給了車夫,心不在焉地邁上煙雨樓飯店門前的幾級台階,走進煙雨樓飯店。

黃包車車夫跟在煙雨樓飯店門前等著客人坐車的幾個同行打了聲招呼,拉著空車,原路返回。路邊兒一個穿著粉色碎花兒小褂的少女,叫賣著“香煙,香煙要吧,香煙要吧?”黃包車車夫拉著空車經過她身邊時,向她做了個手勢,賣煙少女默默頷首。

集市上依然喧嚷不止,另一波算計著,要節省家用的人們正爭先恐後地加入先前並未完全散去的人群,斤斤計較著。買家們總覺著要價太貴,賣家們總覺著出價太少,雙方都覺著自己吃了虧,周而複始地爭論著……

縱深望去,臟亂的街道旁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身穿一套深灰色西裝戴黑色領結,足蹬黑色皮鞋,坐在一張矮凳上,讓鞋匠擦鞋。他的左耳垂穿了耳洞,戴著一隻銀耳釘,麵容清秀。光潔而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香煙,陽光斜射過來,隨著他吞吐煙圈的動作,不時在他的左耳上反射出點、頓的光。

鞋擦好了,耳釘男子站起身,身材挺拔,舉手投足間可以看出身體經過長期的運動鍛煉,結實靈活。耳釘男子掐滅了煙蒂,扔在一邊。遞給擦鞋匠錢時,不動聲色地反手接過一張字條。

戴耳釘的男子一路走過,市集的喧鬨,無以複加。人聲鼎沸,叫賣聲不絕於耳。

一個身穿蘇格蘭呢西裝,紮紅領帶,皮膚暗黃的中年男人,正聲嘶力竭地推銷著各式各色的領帶……周圍一群看熱鬨的人起哄似地笑鬨著……

一個穿灰色長衫,戴黑色禮帽,身體發福的男人擼起袖子,撈起一條活魚,和魚販子討價還價,他的金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耳釘男子走馬觀花著周遭的一切,他的步調,態度,渾身上下洋溢的氣息都在告訴人們,集市上的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耳釘男子隨手推開湊到他身邊,硬性推銷的流動小販。經過賣花姑娘,賣報的報童,賣花生瓜子的老太太身邊時,又隨意地翻翻、看看他們手中捧著的五花八門的貨物。然後,擦身而過。在滑過的瞬間,用極好的聽力捕捉到,他們用極低的聲音飄送到他耳邊的同一句話“一切正常。”

集市的儘頭是“煙雨樓”女王的帝國,幾個不走運的黃包車夫依舊叼著劣質卷煙,閒扯著花街柳巷的雜聞緋事,期待著去煙雨樓飯店進膳的富豪大紳們出來時賞臉乘坐他們的禦輦,同時恨恨地看著幾輛停在煙雨樓飯店門前的汽車,那是幾位來吃早餐的大佬自備的私家車。

私家車的司機們各自懶散地坐在汽車裡,打著盹。偶爾睜開眼睛,瞟一下彼此雇主的汽車,心裡咕噥著“上不了台麵的貨色,”自認為自己老板的汽車才是貨真價實富豪的座駕。同時都一致看不起散落在一邊等著拉座兒掙錢養家糊口的黃包車夫,心底界定了司機和黃包車夫雖然都是靠車輪討生活,卻不是同一個階級。

“香煙,香煙要吧?”穿粉色碎花小褂的賣煙少女又兜過來招徠生意,“他還在煙雨樓飯店裡麵。”趁耳釘男子低頭翻看香煙時,少女把這句話輕聲送進他耳內。

耳釘男子麵無表情,拿起自己選中的香煙,付了錢,走上了煙雨樓飯店的台階。

一個穿綠色絲綢底兒布滿黑色暗花旗袍的“年輕”女人,扭動著腰身從煙雨樓飯店裡迎麵走出來。高跟鞋敲打著台階,發出一高一低尖利的聲音。她的臉上塗了過厚的脂粉,用以掩蓋真實的年齡。燙成波浪卷兒的頭發上斜斜地彆了一支顏色濃烈跳躍的發卡,表達著一種人老珠黃的婦人生硬而強裝出來的嬌俏。綠色絲綢旗袍女人走下台階,嘴裡含含糊糊地詛咒著。耳釘男子的左眉毛不易察覺地微跳了一下,隨即走進煙雨樓飯店的大廳。

煙雨樓飯店的大廳,依照江南的風情,用做工精美的雕花的鑲板,懸浮的構造複雜的宮燈證明著與眾不同的身份。大廳裡照例裝飾著一些所謂社會名流附庸風雅的字畫。

煙雨樓飯店的年輕侍者阿金將耳釘男子引到飯店二樓的空桌坐下。在角落靠窗的餐桌旁,小胡子男子一掃困倦的神情,正專心致誌地撲在一份《申港早報》上,貪婪地吞咽著什麼新聞。一個諾曼王朝式樣的咖啡杯裡剩著涼了的咖啡,溫莎公爵夫人花邊兒的平盤裡殘留著吃了一半的歐洲大陸式早餐,這些都被小胡子男人冷冷地推在一旁。美食美器,因為不受待見而滿腔幽怨,自憐自歎。

阿金給耳釘男子倒了一杯茉莉花茶,又將早餐點餐單遞給他,低聲和他說著話,仿佛在推薦店裡的應季養生滋補粥。

“今天早晨從高鼎文來到煙雨樓到現在的這段時間,一共有三個人找過高鼎文。第一個人是一個穿蘇格蘭呢西裝,紮紅色領帶的中年男人。他西裝上衣的第二顆紐扣用黑色線重新縫補過,他來向高鼎文推銷領帶。第二個人是一個穿灰色長衫,帶黑色禮帽的偏胖男人。他牙齒的第一顆犬齒用18k金鑲過,他來問高鼎文是否有意參股他的公司。第三個人是一個穿綠色絲綢旗袍的‘年輕’女人,”阿金說到‘年輕’這兩個字時拖長了聲調,“無法判斷她的真實年齡,因為塗了過厚的脂粉。”阿金殷勤地為耳釘男子續上了茉莉花茶,“不過從她塗了過厚的脂粉,又一心一意賣弄俏皮來看,她應該年過四十。一身廉價法國香水味,左邊的鞋跟兒剛剛換過鞋掌兒,落地的聲音明顯比右邊的鞋跟兒響。”

耳釘男子的左眉又不易覺察地挑了一下,聚精會神地研究著早餐點餐單的內容。

阿金饒有興趣地將耳釘男子的這一微小動作看在眼裡,繼續說“她的意圖不明。此後高鼎文一直在看《申港早報》的體育版新聞,似乎對賭馬很感興趣。

耳釘男子站起身,掏出錢遞給侍者阿金。“您已經預付過了。”阿金畢恭畢敬地垂手侍立,保持著高級飯店受過良好訓練的侍者應有的規範。

耳釘男子把錢塞到阿金手裡,“這是對你細致觀察的獎勵,相信我,你應得的。”

阿金依然彬彬有禮地目送耳釘男子離開,“說到那個綠色絲綢旗袍女人時,他為什麼挑眉毛呢?”阿金忖度著,他對自己的觀察力非常自信,若有所思地看看手中的鈔票。

耳釘男子離開煙雨樓飯店,等候多時的黃包車夫終於迎來了他的真命天子。一路歡歌笑語地,小跑兒著將耳釘男子送到了目的地——“紅玫瑰舞廳”,瀚海市城北區的另一處奇跡,號稱天上來到了人間。

此時,早起的鳥兒不多,早起的蟲子也少。除了昨夜宿醉未醒的癡男怨女,依然擁在一起,彼此支撐著機械地搖擺。舞池裡的燈光陰晴不定地漫射著,樂隊的樂手們在半睡半醒的樂隊指揮的引領下睡眼朦朧地演奏著半死不活的樂曲,連樂手們自己也聽不出曲調是什麼。

穿綠色絲綢旗袍的“熟”女,走了過來,邀請耳釘男子跳舞,他們走著標準的舞步,恪守著格調,同時也沒忘記竊竊私語。

“沒有用,他根本不上鉤兒。”綠色絲綢旗袍女依然殘留著既未能舍身成功自然也無法成仁的怨恨。

“你左邊鞋跟兒剛換過鞋掌兒?”耳釘男子看似隨便的一問。

“是啊!再沒進項,我就得光腳了!!”綠色絲綢旗袍女用深閨怨婦的腔調報告著委屈,同時下意識地用左腳鞋跟兒重重點了一下地板,發出尖利的一聲“叮”。

紅玫瑰舞廳的樂隊指揮恍恍惚惚中從半夢裡驚醒,脫口而出“換音樂”,於是樂隊的樂手們嘟囔著,盲從地開始演奏一曲歡快而輕佻的小調兒,“lot的風騷小娘們兒”招搖著四十幾歲的已婚老婦人張濺舫與二十歲小夥子朱戰嶺勾搭成奸的肮臟往事。(這是早年間瀚海市的一樁醜聞,lot公司員工四十幾歲的已婚老女人張濺舫,生性放蕩,平素喜歡裝扮成天真少女,故外號“小娘們兒”,因求財心切,借遊泳之故主動向自己的主管二十歲已婚男子朱戰嶺投懷送抱,由此開始以偷情為借口的賣,後被朱戰嶺二十歲新婚妻子知道,怒而持刀殺死張濺舫,被判死刑,朱戰嶺家破人亡,成為轟動一時的醜聞。一名作曲家根據此事做了一首浪蕩的小調兒,風靡一時。)

耳釘男子盯了一眼周圍寥寥可數的幾對寒號鳥,離開舞池。綠色絲綢旗袍女郎緊隨其後,聽候boss的進一步召喚。

耳釘男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卷鈔票,扔給綠色絲綢旗袍女郎。“拿去買鞋,還有以後彆用這種廉價香水,聞了就讓人想到貧民窟裡專門接待阿貓阿狗的野雞。”

耳釘男子把這些話也扔了過去,砸在綠色絲綢旗袍女郎的腳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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