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君儀搖了搖頭,苦笑了下。
若非這一踹,她還徑自沉浸在她的恐懼當中。
宴淩啟當時捉著她的衣領,拖著往帳外看去,月光之下,一排排的,全是帶血的弘國兒郎,因為她的一時恐懼,死傷百人!
不過一個撻部而已,竟然死傷百人之多!
她當下雙膝砸地,抹了把眼淚,恨聲道,“今日,是我郭君儀之過,我自願斷指為盟,他日必為兄弟們報仇!”
言罷,她便揮劍斬斷了小指。
宴淩啟似是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做,當下便大喊“來人,給她診治。”
思及此,郭君儀撫摸了下斷了小手指,心中十分向往那簡單純粹的邊境之地。
因著她的斷指,宴淩啟多番前往她的帳中探望,一來二去,兩人便產生了一些特殊的情感。他不再對她說話時,粗裡粗氣;她也不再沉默寡言;因著傷勢,休整期間,她主動幫他募兵、募糧。
他們越來越不敢兩人共在一個帳中,隻在商議軍情時,不約而同地總有相同的想法。
捏了捏手裡的香囊,她輕輕的塞進袖袋。
這個香囊,本是宋太妃送給兒子的,沒想到關鍵之處,卻救了他們的性命。
那次募兵,她隨在他的身後一道出去,不想竟在田野間遇上耶律瞿派的死士暗殺,她眼睜睜地看著死士的匕首就要硬生生插進自己的胸膛,宴淩啟卻淩空一躍,格擋掉了那人的匕首,誰知,袖箭又從他的袖中使出。
宴淩啟作勢從懷中掏出某物,大喊,“看毒。”
那死士抬手一擋,趁著間隙,她看到宴淩啟的眼色,撿起匕首,便插入那人的咽喉。
危機解除,他笑著從懷中掏出香囊,“今日,要多謝它救了我們的性命。”
她開玩笑地伸手去搶,放在眼前仔細觀賞,“今日回去,我便把它公在帳內,佑我日日平安。”
任宴淩啟在身後大呼小叫,她都沒有再還給他。
不還容易,可是,他今夜說的事,又談何容易呢?
她輕輕歎了口氣,邁步向前。
琵琶聲恍若落珠,一點點消失於黑暗的夜色之中。程莞輕輕擦拭完每一根絲弦,摩挲著手裡那個金墜子,嘴裡念著“文弟,你且好好休息,姐姐必為你報仇。”
停了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將金墜子重新穿了線,掛在頸間。
以後,它會時時提醒自己,永遠不要忘了自己的責任!
小蝶看她又在傷情,故意找些歡快的事情說“主子,方才,奴婢專門蹲在門口聽他們說話兒,那個小六子說,今日大皇子,在席間就鬨開了。”
說著,小蝶模仿著宴清的模樣,把話重新述說了一遍,那模樣甚是滑稽可笑,逗得程莞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隻是,不消片刻,程莞便歎了口氣,“這段時間,苦了清兒了。”
小蝶連忙為她遞上一盞茶,“主子,不能這麼說。今日您的謀劃,都是為了來日的日子更順,不然,這樣的事,三番五次的發生,豈不是受不完的罪?”
程莞聽了,望著小蝶,略略頷首。
除了程文的死因,她沒有證據,實在不好直接說與她聽。其他無論做什麼,都會知會她一下。
流雲軒內,正在沐浴的柳珺瑤微微閉眼,思索著要不要同程莞聯手?反正,她的親弟被殺,那狗皇帝脫不了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