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槍聲——”
“謔!”
“跟誰家放鞭炮似的!”
化工廠。
看門的大爺繪聲繪色地描述,“當時火光都起來了,遠遠地看過去,那濃煙!我一看就知道是著火,二話不說先撥打119……嗐,你們也不用太誇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以前有小偷來我們村偷豬,都是我大半夜不睡覺,蹲在草叢裡當場擒獲的,還得了個見義勇為的錦旗呢,就掛在我屋裡,年底村裡還給我發了不少好東西,油,大米……”
眼瞅著大爺的話題越扯越遠,大半夜聞訊趕來的第一批想挖新聞的媒體人,終於忍不住打斷“大爺,大爺,所以隔壁的廠房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有槍聲呢?現在掃黑除惡這麼厲害,總不會是黑幫火拚吧?”
至少江城都多少年沒出過這麼囂張的事情了。
“不知道哇。”
大爺一臉懵,“我剛打完119,就看到好幾輛警車呼嘯著過去了,然後再聽,才知道原來不是誰家小孩兒放炮著火,是真的槍聲!”
說到這裡,大爺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頭。
大家都是普通人。
之前以為是鞭炮,大爺還敢看熱鬨地往廠房那邊走兩步,看看是哪家的熊孩子乾的這破事,嘟囔著也不知道誰家的父母要遭殃。
但一確認那聲音或許是槍聲,大爺就怕了,趕緊躲回自己的保安亭,小心翼翼透過窗戶瞅著那邊,生怕哪個敢跟警方作對的,窮凶極惡的突然逃出來,把他挾持了當人質。
他現在小日子過得挺好,可不想死呢!
見大爺說不出來,那些記者也沒強求,又開始問廠房的事。
大爺一臉茫然,連連擺手“不知道,不清楚。那邊的廠房可跟我們化工廠沒有一點關係哈,是前年還是大前年突然起的,我們當時還猜是不是要搞員工宿舍,結果並不是,甚至根本不是我們廠的人建的。後來就荒廢那了。”
周圍記者聞言若有所思。
但稍微靠近一些,就會被警方拉起的警戒線攔住,沒法,他們隻能焦急地在外等待,並不放過期間經過的任何一個人。
不同於其他同行東拚西湊地尋找真相,稿子都已經寫了兩篇的蘇時酒,拿著自己的記者證,跟著警方一路暢通無阻,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深入現場。
遠遠地透過車窗,蘇時酒就能看到廠房處濃煙滾滾。數輛警車和消防車在路邊斜停出去,讓出主路,好供救護車進出。
隻短短一截土路,先後就有三輛救護車呼嘯著出去。
……也不知道裡麵會不會有劉青鋒。
蘇時酒心都揪起來。
“彆急。”顧殊鈞安撫地拍了拍蘇時酒的手背。
他幾乎是瞬間就猜到蘇時酒在想什麼,“劉隊吉人有天相,不會出事的。”
蘇時酒低低“嗯”了聲。
他深知目前這種情況,肯定有不少人出事,但他的世界在這種時候很小,會下意識更在乎,也更偏愛自己認識的人。
但在車停穩後,麵對眼前的一切,蘇時酒的想法就變了。
——剛下車,蘇時酒的肩膀就被重重撞了下。
撞他那人懷中抱著急救箱,甚至來不及道歉,跌跌撞撞朝著人最多的臨時醫療點去。那邊有不少傷員,哀聲遍野,醫生和護士忙得腳不沾地,連身著警服的警察都在幫忙。
再遠一些,消防人員已經鋪設好水帶,直直延伸出去,如一道巨龍,他們井然有序,飛快清理出一圈的隔離帶,以保證火勢超不出這個距離。
好在周圍就是化工廠,經常出入人,基礎設施還算完善,接連上的水泵有水,強大的水流擊打在火焰上,能清楚看到火勢在逐漸縮小。
所有人都行色匆匆,非常忙碌。
蘇時酒站在其中,幾乎為自己觀察四周時,停留的這幾秒感到羞恥。
他下意識邁開腳步“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你——快!來幫我摁住他!”
有醫生大喊。
蘇時酒連忙過去幫忙摁住,那人滿身都是血,應該是太疼了,一直都在哀嚎著翻滾,周圍醫療資源又緊張,導致醫生一個人沒法既控製住對方,又給對方做簡單處理,可蘇時酒過去後,摁住了身體,控製不住雙腿,摁住了雙腿,又控製不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