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窗外樹蔭蔽日,晚風起,一陣陣送進來,沒有空調也沒有風扇,也清爽宜人,一老一少呼呼大睡。
“睡多久了?”她悄聲問。
小憐低回,“從下午一直到現,都二個多時辰了。”
整整睡了半天?老天爺。
宋簡茹歎口氣,隻能晚飯了。
一個是心慕之人,一個是新上任的父親大人,無論如何,都值得她親自上灶,動手做一桌好菜了。
“走。”宋簡茹一個響指,生命中一下子出現了兩個重要的男人,突然覺得很幸福。
宋簡茹的衣角消失在被吵醒的二人眼際。作為小輩,趙熙先起身,“衛伯父——”
方士堯年紀不大,四十出頭,按道理來說,正是他濟身仕途的黃金時段,卻因女兒走丟後無心朝政,閒賦在家十多年了,是個真正的富貴閒人。
這幾日找到女兒,心下激動興奮,又犯了心疾,還真沒好好休息,今天下午,躺在這個二樓包間竟足足睡了一個下午。
他暗暗搖頭,麵上卻一臉威嚴,瞥了眼趙熙,慢悠悠的起身,又悠悠哉哉喝了一杯茶,這才緩緩開口,“聽說你踢得我女兒記憶全無?”
來了,來了!
趙熙低頭行禮,“對不住,伯父,那時,我並不知道菇兒是你的女兒。”
“柔兒!”他板正嚴肅的糾正,語氣相當不好。
趙熙抬眼望了他一下,又低下頭。
柔兒是真的死了,來的就叫茹兒。
踢死彆人的女兒,隨著年齡增長,趙熙的分寸感、負罪感日益增強,確實對不起衛國公。
“哼,”衛國公冷冷的看向他,“想娶我的女兒,沒……”
後廚,燒什麼菜,宋簡茹著實費了一番腦筋,夏天天氣炎熱,最好燒些清淡的,可是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的清淡還是離不開肉類食品,得既有肉又清淡才行。
“那麼就來淮揚菜吧,作為天朝開國的國案菜,真是既清淡又經典,宋簡茹選了其中的幾道菜蟹粉獅子不紅燒清蒸,既補肉食又清淡,絕對是夏日補充體力滿足口腹之欲的佳肴;又來了道軟兜鱔魚,這道菜宋簡茹曾做過給趙熙吃過,他好像挺喜難,又來了道白袍蝦仁、文思豆腐、水晶肴肉五個硬菜。
又做了兩個時令蔬菜,清炒苦瓜,雞蛋炒絲瓜,上桌涼菜有香油拌春筍、糖醋蘿卜、拌三絲等,做了一個灰樹花燉腔骨湯,湯清汁鮮,鹹口回甘。
甜點當然也不能少,牛奶凍、芋圓燒仙草都是清涼宜口的,一口入嘴,不僅即化還沁涼到心脾。
燒得滿身是汗,宋簡茹道,“你們先上菜,我馬上就到。”
小憐領著店小二上菜,宋簡茹去換了套乾淨的衣服,洗了把臉趕緊到了二樓,拉開移門,笑盈盈的進來。
“父親,公子——”
二人正拔劍駑張,看到她來,都收斂起情緒,齊齊朝她微笑。
“柔兒,過來!”
“茹兒……”
兩人異口聲。
“坐到為父身邊。”衛國公瞟了眼趙熙,毫不客氣,招手讓女兒坐到身邊。
宋簡茹月牙眼彎彎,歡天喜地般坐到衛國公身邊,“父親,怎麼還不動筷子吃呀,快償償女兒做的菜。”
宋簡茹拿公筷小碟連忙給衛國公夾了個清蒸獅子頭,“父親,請——”
終於有小棉襖給他夾菜了,衛國公喉頭微澀,笑意滿臉,馬上吃了一口女兒夾過來的獅子頭,咬一口,鮮美的肉彈牙而入,肉被咬開後,汁水清亮爽品,裹挾著肉直往味蕾深處進發,好吃,太好吃了。
衛國公一口氣吃了一個獅子頭。
“父親,怎麼樣?”
衛國公一邊點頭,一邊指著文思豆腐,“這個看起來很好吃。”
宋簡茹剛拿起白勺,卻衛國公搶過去,他另一隻手端起小碟,三兩下就舀了一小碟,“柔兒辛苦了。”說罷,端到她麵前。
這一刻之前,宋簡茹認父,隻是無奈之下,順著行勢走,內心並無多大波瀾,生理年齡十八,內心年齡已經二十八的她,早已曆經滄桑,父母親情,於她很淡,幾乎沒有。
一路孤獨而來。
遇見了宋家姐弟、闖進了趙熙,得到了梁道勳的照顧,已經感覺人生安好。
不曾想,一個古代的權貴父親,竟能想著為她舀菜,就算是喜歡她的趙熙都不曾有過。
“父親……”她熱淚瞬間盈眶,隻有深愛的父母之愛,才懂她在廚房如何大汗淋漓,隻有他們才懂真正憐惜兒女吧。
“柔……柔兒……”女兒哭了,衛國公失措,也在這瞬間,他感覺與女兒有了靈犀。
“父親……”宋簡茹伸出雙手擁抱了衛國公。
對不起,方沐柔,你的父親,我搶了!
“柔兒——”衛國公放下勺碗,回抱了女兒。
這一刻,似乎他們才真正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