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響徹雲霄的鐘聲從主峰上傳,伴隨著清風,很快便蔓延至整個宗門。
在極靜峰上,有一個垂釣者,身著一襲青色羽裳,依靠在巨木下休憩,伴隨著清風的鐘聲傳來,揚起一縷秀發,眼眸微動,睜開了墨綠色的瞳孔。
女孩打了個哈欠,收起手邊的魚竿。
她在進行一項特殊的曆練,在辰時鐘聲響起之時,釣起極靜峰寒潭中的靈魚。
不過,這魚極有靈性,清楚地知道上麵的人兒想做些什麼,哪有獵物會主動上鉤的道理?
她倒也不在意,垂釣本就是修行的一種,感受自然的形態,順應自然的變化,又是修行本身。
因此,哪怕靈魚們圍著魚鉤轉圈圈,啄些許因為水流衝散下來的碎屑,也沒有一個咬鉤的。
辰時一到,時萱就會準時收鉤,並撒下富含靈力非常適合修行的餌料給它們。
這些純天然無添加更沒有目的性的投喂,靈魚們自然是來者不拒,一擁而上,瘋狂搶食,陪著這魚餌玩了幾個時辰,終於可以吃上早飯,靈魚們自然興奮。
一隻靈魚浮出水麵,見時萱還在專心投喂,不忍問了起來,“明知他是在刁難你,為何還要繼續?”
難得有生靈陪自己說一會話,時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解悶的機會,“他是長輩,哪有對長輩拔劍揮刀的道理!”
在這隻靈魚看來,說的直白點,還是窩囊!不過能把窩囊說成尊老,也隻有時萱了。
她本是修真界一代天驕,卻在百年前仙魔大戰中獲得機遇窺見天命,得知自己不過是氣運之子踏上巔峰的墊腳石,她沒有選擇與這生來就被決定的命運抗爭,而且選擇了沉寂。
仙魔大戰結束後,她向宗主稟報自己的情況,謊稱受了重傷,元嬰被滅,修為倒退金丹且永遠無法突破。
因此,本來承諾隻有她一個弟子的祁陽仙尊,開始招收新的徒弟,且不止一個!
沒有人知道,本來可以為自己爭取的時萱為何選擇放棄,更沒有人清楚,時萱究竟為何,開始頹廢。
“你出全力,未必落於下風,就算是收斂鋒芒,也不該令自己整到這人人可欺的境地!你明明很強……”
時萱取出一枚靈丹,專門投喂給這隻靈魚,“我或許是他的對手,但我絕不是全宗門的對手!我若是沒錯,他們隻能耍著陰招!我若是有錯,那就是全宗上下人人必須誅殺之人。
陰招有陰招的損,明招也有明招的狠……我能抵擋一時,卻無法抵擋一世……所以,倒不如以少量的犧牲,換取這短暫的和平。
況且,我為何要為了幾個小人,與整個宗門為敵!”
她又為何要為了幾個小人,壞掉自己長久以來,苦心孤詣的大計。
明明實力不弱,卻處處受限,青雲宗,她留不下,也出不去,處在這樣尷尬的境地,青雲宗的上層也隻能令她待在極靜峰,直到釣到辰時第一條靈魚,才可下山。
如果說她想釣到吧,辰時一到就收竿,一點也不給自己鑽空子的機會。
如果說她不想吧,偏偏她每天都來,雷打不動。
“隨便你吧,也許我哪天心情好了,說不定就上你的鉤了呢!”
“不需要,而且你要真上鉤了,我才不好交代呢!”
靈魚對修為有大補的功效,還可穩固根基,在修真界又稀有,獲得難度大,綜合價值並不低。
若是被釣起來,說不定就落入哪個長老的口中。
但這件事對於靈魚們來說無甚所謂。
被囚於寒潭之中,毫無自由可言,待生長到一定程度,便會被過來靜修的親傳弟子撈出。
它們就是修仙者養殖的食糧,結局並不會改變,有所變化的,也不過是能否活得更久一些罷了。
而在時萱的角度上來看,這條命令於她而言形同虛設,反倒是給了她一個待在這安靜之地不會被人打擾的好處。
她若真釣上來了,不交差還好,如果被發現,自己可就沒有在這裡名正言順,好好摸魚的借口了。
“青雲宗這一代的親傳,除了你,還沒有誰能踏入寒潭全身而退的,你既然無心抓我們,那我們做出何種選擇,麵臨何種後果……本就該,皆由我們自己承擔。”
時萱把魚竿收入乾坤袋之中,她倒是怕這條靈魚為了願者上鉤,跳出水麵直蹦魚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