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被氣笑了，他指著黃皮子斜著眼看向二蛋，說道
“你管這叫誠心悔過？你哪地方看到這妖孽悔過？佛門是不打誑語，你這純屬睜著眼睛說瞎話啊！你那眼角膜若不用還不如捐給那些失明的凡人，若把你換成它，知道自己要死了，我不信你不會如它一樣。”
接著，李言附在二蛋耳邊說道“這就是世間萬物的本性，無論凡人還是天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二蛋還想說什麼，此刻卻見李言五指合攏，一道雷霆擊落，黃皮子在雷電中被打得黢黑，不一會兒便奄奄一息趴在地上。
李言沒有真殺了它，但卻廢了它修為，讓它沒有作惡的可能。
做完這一切後，李言背著手對二蛋語重心長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麼做有些不合情？明明這黃皮子已經求饒了，我還要傷它，我太殘忍了殺心太重了，是不是如此？”
“小僧不是這個意思，小僧是覺得……”
二蛋還未說完，就見李言抬起手，示意他先暫停。
“黃皮子求饒不是它真心悔過，而是它察覺到對方不好惹，知道自己要死了，迫不得已隻能求饒，倘若我心善饒了它，待我們走後，你確定它不會繼續迫害彆人？”
二蛋此刻沉默了，他無言以對，甚至不敢直視李言。
“倘若我等不是修仙者，而是凡人，可能是村民，也有可能是客商，當它露出本來麵目，你是不是甘願用你的命讓對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有何不可，隻要小僧的命能喚醒它的真善美，那小僧情願不要這條命，讓它食我肉飲我血又何妨？”二蛋雙手合十，義正言辭的說道。
“迂腐！”李言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我再問你，倘若你用你的命沒能喚醒真善美，或者讓對方出現了短暫的良知，若日後對方繼續行惡，殺了百人千人乃至上萬人，你還會覺得對方能放下屠刀？這就是你悟得佛，你的佛就是要用無數無辜之人的命來償還？”
二蛋如遭雷擊，他的大腦仿佛宕機了一般，陷入了沉思無法自拔，口中喃喃道
“難道是小僧錯了，我這是真正的佛，而是禍害蒼生的佛，是偽佛，是假慈悲……”
“如果這妖孽說到做到，或者討封成功後就逃之夭夭，我斷不會傷害它，可惜它卻選擇了最不該選的路，這些妖魔或許不全是惡，但善者終歸是少數，該如何分辨便是你我修行之人應該做的。
就好比人心，人心難測，醜惡的人心不再是人心，而是如這些妖孽般的獸心，能淨化則淨化，無法淨化的就送他們入輪回，不是什麼都可以通過你的慈悲可以感化，你的一時善念在某些人眼裡就是懦弱的表現。
點到為止，如何選擇，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累死了，休息吧！”
李言拍了拍二蛋肩膀，打了個哈欠，重新坐回原地，盤腿修煉。
其他人也難得看了場好戲，但看二蛋時眼神中都是意味深長的。
二蛋再次陷入自我懷疑中，他想到佛門典籍中記載的佛陀割肉飼鷹、舍身喂虎等典故，覺得用自己的命喚醒他人心中良知的佛理沒有錯。
可當他想到李言剛剛說的，如果自己的命沒有喚醒良知，豈不是害了更多人，那就不是功德，而是罪過。
畢竟不是什麼都可以感化的，成功了還好，若失敗了就是讓更多無辜之人喪生，這可不是佛，而是魔。
又回想起李言幾天前那些話，二蛋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的佛鑽的太深了，導致他麵對任何事物都隻能依靠佛，無法靈活運用佛法，不能舉一反三，一輩子隻能被束縛在前人總結的佛理中無法自拔。
想明白了這一點後，二蛋似乎一下子就念頭通達了，之前他太拘泥於佛陀菩薩的佛理中，殊不知，那隻是他們的路，而他曆十世輪回，卻一直在走前人老路，始終沒能走出自己的路。
若想成佛，就要創造出一條屬於自己適合自己獨一無二的佛理，此為正途。
通明了前路，二蛋走到李言身邊，竟當眾跪下，拜伏道
“多謝師傅為弟子指明前路，弟子明白該怎麼走了。”
這一次，他不再稱李言為言哥，而是改稱師傅，這一幕仿佛跨越時空長河，回到了大唐時期，那個一無所知的惠能小沙彌，在朝五祖弘忍禮拜。
其他人都驚呆了，還以為二蛋犯病了，隻有羅青明白，二蛋這是頓悟了，曆十世輪回終於找到了成佛之路。
觀音未必觀自在，真武何曾見真我，世間枷鎖本是夢，無形無相亦無我。
但羅青也很擔憂，二蛋找到了路，可他的路又在何方。
而李言則若無其事的擺了擺手，簡單的說了一聲，“自己知道就行，沒必要表現出來，我隻是給你提個醒罷了。”
……
清晨，一縷白隙透過密葉灑落，李言早已來到雲端，繼續吸納氤氳紫氣，滋養著體內元嬰。
經過這段時間吸收紫氣，他的元嬰已經徹底成形，五官四肢已經具象化，李言內視著體內元嬰，眼神中滿是慈愛，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他打算到時候去樓觀台靜修一段時間，他曾聽說樓觀台允許其他門派修士朝聖，凡道門子弟，當互幫互助，所以李言打算去樓觀台修煉去。
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幾人剛離開不久，一個佝僂著背，長著賊眉鼠眼的老人，拄著一根枯木拐杖走到黃皮子身邊，蹲下身來查看。
黃皮子沒死，但修為卻廢了，此生恐怕徹底完了。
老人怒不可遏，眼神中無儘的火焰仿佛要噴射而出，他仰天歇斯底裡的大吼道
“究竟是誰廢了老朽孫兒，老朽誓要將他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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