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楚占魁當然也都明白,隻是難免會有些沮喪和不甘心啊。他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的在官場走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是撞上了帝王的逆鱗。
唉。
老夫人還在諄諄教誨。
“你要記住,不論什麼時候我們楚家都一定要與公主殿下站在一處。
皇上之所以願意網開一麵,很難說裡麵有沒有公主殿下與楚家親近的原因在。
所以你們更要真心實意的疼愛外甥女,絕不可以起了他念。切記!”
“兒子知道。”
母子二人又絮絮叨叨了一些話,直到老夫人覺得自己眼前開始暈眩,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困難的時候。
她突然再次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長子的衣袖,就那麼緊緊的攥著。努力睜大了雙眼,能看見她那渾濁的眼眸之中滿是愧疚。
“兒啊,娘最後求你一件事情……”
楚占魁反手抓住了母親瘦弱的手,看著她已經開始漸漸渙散的眼神,淚水便再次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娘,您說,兒子一定照辦!”
老夫人已經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了,可她仍然兀自瞪著眼睛斷斷續續的說。
“……你,悄悄的讓人去找一找,偷偷摸摸的去義莊…或者亂墳崗上找一找……
找到了……也彆聲張,把她帶回來……就,就…埋在我與你爹的墳旁邊……
彆叫她…當了……孤魂野鬼……”
硬撐著把最後一個字吐出來,她的頭便慢慢垂落在了枕邊。楚占魁緊緊抓著母親的手,哭的泣不成聲。
這世上的每一對母子都是生死之交,當初她笑著迎他來,現在他哭著送她走。
“知道了,兒子會去把她給找回來的。娘您放心吧,我會的。”
終於,她緩緩合上了那雙疲憊的眼睛。
楚門賀氏,歿。
享年,六十九歲。
與這個消息一同送到皇帝手裡的,還有楚占魁的丁憂折子。
皇帝看過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提筆在言官參奏楚家的折子上,落下了一句敷衍之語。
隨即擱置在一旁,又重新抽出一封奏折來,頭也未抬的繼續批閱。
魏總管依舊安靜的如屋中一件器物般,不敢發出絲毫不該有的聲音。隻是非常有眼色的該添茶添茶該掌燈掌燈,日複一日的伺候著這位人間至尊。
主仆二人直忙到夜色已晚,皇帝才擱下禦筆,動了動略有些酸痛的手腕。抬起眼睛往門外溜了一圈。
“沈慕風那小子又跑哪兒去了?”
魏總管輕聲回稟。
“聖上,夜已深了宮門也早已落鎖,沈將軍自然該下職回府去了。”
“哼,這話說的你信不信?他哪裡是回府去了?他八成是又爬到楚家牆頭上,去蹲朕的公主去了吧?”
這話當奴才的可不敢隨便接,魏總管隻能低頭笑了笑。將方才泡好,如今已經溫度適宜的清茶,恭敬的雙手奉與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