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他家裡這種奇葩的情況，有多遭外人笑話，沈雲川作為鎮南侯府的現任侯爺能不清楚嗎？可是他能有什麼辦法？
他娘是皇家郡主，就算不怎麼招皇帝待見，也是皇帝正兒八經的堂姑母。
再說了當初下嫁立下大功的武將，也是給皇家添了功勞的。隻要這一輩子不參與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皇族指定得護著他娘。要不然臉麵往哪裡擱？
再回頭說說他爹，老爺子一輩子奮戰沙場戰功赫赫，為大齊立下過汗馬功勞。後來班師回朝，第一時間就主動交了兵權。
可以說隻要沈家不牽涉到造反，就憑著老爺子當初的戰功和後來的識趣，妥妥的還能再保下三代榮華富貴。
所以自己這個文不成武不就，一輩子壓根就沒有上過戰場的鎮南侯，才能安安穩穩的在朝堂之中占下一席之地。
這些情況沈雲川心裡都門清，可還是那句話，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爹是親爹，娘也是親娘。這老兩口子一輩子互相看不上眼，偏偏倒黴催的他成了這兩人唯一的嫡子，一輩子這叫一個難受呀！
正房馮氏，是親爹給定下來的媳婦兒，他規規矩矩的聽話給娶了。貴妾洛氏，是親娘中意的人選，他也高高興興的給迎了。一輩子就生下兩個嫡子，不偏不倚一邊一個。
沈雲川這輩子就一個想法，主打能一碗水端平。卻偏偏他又沒那個本事，才會弄得如今雞飛蛋打，雞飛狗跳，雞犬不寧……
反正雞投胎到了這家，算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對方這些自覺是打落牙齒活血吞的憋屈，皇帝也懶得去體貼，揮揮手把這對糟心的父子給攆出了門。你們自己家的破事兒自己解決去，朕又不是個閒人，還要忙著處理朝政呢。
說起來皇帝對自個兒的定位認知一向都還挺清晰的，人生在世彆無所好，唯有政事最得朕心。
換言之，誰也不能耽誤朕打理家業。
皇宮外。
沈雲川看著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次子，覺得自己嘴巴裡有些發苦。
“二郎，爹不是故意要來告禦狀，實在是你大哥這回真的差點就沒命了你……”
“你目的都已經達到了，何必還要在我麵前裝什麼慈父心腸，怪惡心人的。”
沈慕風這貨不講究，張嘴就戳破對方虛偽的嘴臉。
“我跟你不一樣，不喜歡優柔寡斷婆婆媽媽。你既然早已經做好了選擇，就一條黑路跑到頭，彆想著兩頭都討好，當心掉水裡直接淹死了。”
“爹不是那個意思！”
沈雲川著急的為自己辯駁。如今事態已經如此明了，他當然知道以後能夠支撐起老沈家的人是誰。自從上回被親爹給警告過之後，這貨確實改變了不少。
但是有些時候人心他生來就是偏的，更何況已經偏過了二十多年。一種習慣的養成不容易，改掉更不容易。
當偏心已經成為了習慣，那就隻能說不被偏愛的那個倒黴鬼，他確實倒黴。
“爹當然也知道這事情追根究底，一開始錯的就是你大哥。我也再三規勸警告過他，不許再到你麵前蹦噠。
可是二郎，說一千道一萬就算是他再不好，你看在你親爹親娘的份上，也不能下死手啊！
這次他真的差一點就挺不過來了，你祖母昨日已經哭死過去了兩回。你總不能讓我眼睜睜的白發人送黑發人……”
“休要在我麵前多費口舌，昨日若不是看在我娘的份上，沈從風他連在病榻上掙命的機會都不會有！
你給我聽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饒他不死。可事不過三，我也沒那麼好的心情對著想殺我的仇人展現什麼手足情深。再有下一次，你就可以直接給他準備棺材了。”
沈慕風看了看親爹那突然頓住了的痛苦表情，二話不說扭身就走。沈將軍的毒舌也是很珍貴的好麼，實在懶得浪費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更何況願意暫時放過沈從風，還不真隻是表麵上的這一點原因。想起昨日收到大嫂莫氏送過來的消息，這男人的眼神閃了閃。
方才在皇帝麵前他確實沒有說謊，但是也沒有說實話。確實是沈從風跑到母親的院子這邊暴躁挑釁在前，他出手傷人在後。
可是引起沈從風暴躁的原因他卻沒有直說，正是為了對方那個海誓山盟感天動地的真愛小妾啊。
具體這事兒是怎麼個情況呢？
沈慕風下職之後，順道兒拐了個彎去鎮南侯府看望祖父與母親是真的，可還有個挺重要的因由。
大嫂莫氏是個心明眼亮的聰明人，自從經曆過自己在病榻上掙命，丈夫卻與旁的女人在病榻前你儂我儂的惡心事兒之後，她就對那所謂的丈夫徹底失去了所有的情意。更是因為得了沈慕風出手搭救，才能僥幸撿回一條命來。
痛定思痛之後，這婦人就麻溜的抱著兒子跟著婆婆，堅定不移的踩上了小叔子的船。
甭管小叔子是個什麼想法，幫著看住沈從風和小洛氏，就是莫氏遞出來的投名狀。更何況這兩人最近輪番上演的種種愛恨情仇，可真的大大豐富了莫氏以往那貧乏又枯燥的後宅生活。
她逃，他暴跳如雷。
他追，她插翅難飛。
哎呦喂，那一出又一出的大戲，再有公公的貴妾洛氏傾情出手相助和老夫人的瞎摻和……
艾瑪，可彆提是有多有意思了！
就這種時不時就上演的各種相愛相殺的名場麵，莫氏表示她每天都能搭配著多吃下去兩碗飯。
但是可惜好景不長，歡樂的劇情一般都溜的賊快。不知道前兩天到底沈從風發了啥瘋，居然一咬牙一狠心，把他那心肝寶貝肉的腿給打斷了，又找了根鏈子把洛明萱給拴在了屋子裡。
當然了像這種令人發指的小事情，指定是不值當驚動沈慕風的，但是看戲看順腿了的莫氏，就一時沒忍住溜達過去現場圍觀了一下。
然後她就從似乎已經有些瘋癲了的洛明萱嘴裡，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消息。
什麼夢裡夢外的天差地彆，什麼婆婆和小叔子早都該死了，包括自己娘倆也早都該死了之類的事情。
說實在話，剛開始她都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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