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少主要捉拿歸藏門叛徒和等閒幫四當家,而開寶寺方丈了慧大師卻在此刻正招待一位年輕人,因他手裡拿了一封了藏大師的親筆信。
“既然是師弟稱讚之人,必是人中逸才,小施主就在蔽寺安多住些時日,以待隨緣高就。阿彌陀佛,小施主就當是在大覺寺吧,老衲還有些要緊事,這就不叨擾了。”
“多謝方丈大師,大師請便。”
合掌作揖,看他的袈裟如此樸素,玉生子忍不住詫異不覺又啟口道“大師!”
“小施主還有何事?”
了慧的謙遜看得玉生子更加不解,“小生有一事不明,煩請大師賜教。”
確有要事急去處理,但大師還是要聽玉生子說畢再走。
入京以來,一路所見禦街兩道,州橋兩岸,並那四海樓,罥煙樓,大相國寺,皇建院,開寶寺等等地方,和尚道士,皆衣著光鮮亮麗,華貴程度令人咋舌。光天化日就敢進入酒樓妓院者,更是不計可數。佛寺道觀小者千畝大者萬畝,所建殿宇樓台鱗次櫛比,富麗堂皇程度不比他在東華門外看到的大內遜色多少,尤其是他穿上僧服後,所過酒樓待遇之優,實在令他難以置信。
一進開寶寺,上千眾的和尚比丘們大都身著四方錦繡,僅今日晚餐,其豐盛程度,更是前所未見。即便是皇室貴族朝廷高官來此寶刹,和尚們也敢爭道取途,雖知開寶寺乃皇家寺院,但此間和尚之囂張跋扈,看得玉生子想起要做苦行僧的了藏大師,便感慨悲憤起來。
“愚生想問,樸厚善良,簡素莊嚴的了藏大師,可曾來過此地?”
此問一出,那雙清淨的眼睛看得了慧方丈合掌就念了句阿彌陀佛,“‘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小施主既是道人,必能解悟這段道語。”
“請大師賜教。”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佛曰八苦,以五陰盛苦為最,佛門中人愈是臨近富貴愈能露其醜態惡行。此間沉淪弟子視清規戒律如無物,爭搶高官厚祿,縱欲驕奢淫逸,肆意妄為不可儘言,遑論精進修為。如寄生蟲者何止巨萬。阿彌陀佛……佛不棄婆娑世人,而佛門弟子甘願入阿鼻地獄,罪過罪過……老衲身為方丈,卻不能純潔佛門重地,真乃慚愧,罪過罪過……”
玉生子聽得怔了,“大師切莫自責!原是上行下效,大罪在皇宮。”
“施主!”
了慧才現驚警之色,左右看了看,搖搖頭,“不可……”
玉生子已經了然其意,怒道“他日我若有機會,定要掃蕩如此濁世,還佛門道家一個淨土!”
一句聽得了慧注目靜望著他,“阿彌陀佛,師弟讚賞施主之純澈清正,果然如斯。”
合掌一拜,看得玉生子趕忙近前施禮,“大師言重。”
欲言又止,方丈又道“老衲雖能力有限,然今晚尚需辦理一件要事,還請施主好生休息,切記,今晚莫出門,老衲這就告辭了。”
“哦,請。”
施禮敬拜,玉生子就看著了慧大師昂首闊步,如金剛一般的背影,出了禪房。
“佛門有此兩位高僧,真乃大宋幸事,大師也多保重啊……”
卻說開寶寺的福勝塔上,那沈知音以為少主帶她來賞月,可轉眼少主就不見了蹤影。但見擎天一柱之上,白衣飄然獨立,朗月之下,火龍翻天梯一般的寶塔四周,即將成為這次追捕的大羅網。
“沈老板在這賞月,在下去去就來。”
少主倏忽一躍,落半空而飛行,身後跟著數十歸藏門弟子,躍瓦飛樓直奔夷山院落而去。
“少主,叛逆秦旺夢和等閒四當家今晚就躲在這裡。”
一個歸藏弟子說罷,少主交代道“你們先不要打草驚蛇,我這就去找了慧方丈。”
眾人皆伏於禪院屋頂,藺彥這就飛去了方丈禪房,一影落地,身後一僧已待多時。
“愚生拜見方丈大師,多年不見,大師可好?”
見那藺家少主向自己恭敬地參拜,了慧大師心道“他爹藺慧堂閉關多年,這‘天下風流追藺彥’的名號,沒有把他寵成浪子,倒是難得。”
慈眉善目,了慧便近前施禮,“藺少俠果然武藝精湛,歸藏門真乃龍鳳之門。”
“大師過譽。”
“煩勞少主親自前來,老衲實在過意不去,為了不打草驚蛇,老衲已經養了他們多時了。”
藺彥心思這德高位尊的了慧禪師竟也能為禦虛門做事,門主的網到底有多大,自己可能也隻是個小網而已,那股子高傲之氣,油然而生。又想著如此大案,牽涉甚廣,也許是禦虛門主護著藺家名聲,才沒有直接報告朝廷的吧。
”多謝大師一片苦心,但如此禍國殃民之徒,大師不必有任何顧慮,歸藏門也絕不姑息養奸,朝廷若追究,我藺家也一肩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