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冷血,
聽著母親一句又一句斥責,從震驚痛苦傷心到麻木。
原來隻需要幾年時間,他就能夠適應。
習慣還真讓人覺得可怕。
也不隻是老天看不慣他十幾年的安穩生活。
還是父母隨口說著的“你這麼冷血,為什麼生病的不是你。”
“你要是有你哥半點懂事多好。”
“同樣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怎麼差彆這麼大,你就是個討債鬼。”
他不止一次站在書房門口,透過門縫聽見爸媽的毫不掩飾的肮臟怒罵聲。
“你說我怎麼就生了他這麼個討債鬼。”
“早知如此,我就應該聽醫生的建議流掉一個,我兒子也不至於遭受這麼大痛苦。”
“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貪心了,生出來才發現自己錯的多離譜。”
“老天爺請您開開眼,讓我兒子趕緊恢複健康。”
“拿傅猷的命換我大兒子的命……”
一時情急口不擇言。
父親最信這些,忍不住冷聲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這些話若是被旁人聽見,你信不信他們的唾沫能淹死你。”
母親急忙捂住嘴,來到窗邊確認窗戶都關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母親拍著胸脯劫後餘生“唉呀,怪我啊,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好一個心裡話。
可能老天被母親的真誠打動,這才將他與大哥的身體健康兌換。
成年之後,他哥的身體越來越好。
反觀他這邊卻時不時的病一場。
他也曾渴求過父母能像對待哥哥那般用心對他。
可憐他甚至還在期待。
期待自己生了病,能夠得到同樣的關心和疼愛。
他高燒不退,還在幻想著爸媽能發現他身體不適,焦急的帶他去醫院。
那時他腦海中已經幻想出父母焦急的畫麵,畢竟從小到大他看過的次數過多。
多到已經數不清,多到能刻在骨子裡,那些記憶永遠揮之不去。
他等啊等。
等到感覺整個人都在火上架著烤,等到他的意識漸漸模糊。
他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呼喚。
隻是在疑惑不解,為什麼同樣生病了,爸爸媽媽對待他的態度如此冷漠。
他自我安慰著可能是爸媽根本不知道他生病了。
他已經燒的意識模糊,費力坐起身,緩了許久,他才拖著高熱的身子來到爸媽的臥室門口。
他敲了敲門。
平白無故的訓斥隔著門傳出“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敲什麼門?”
聽到這話他心裡咯噔一下,敲門的動作收回。
話到嘴邊,一時失去道出事實的欲望。
有些話主動說與被發現果然感受不同。
他站在門口緩了會兒,想要在最後試一次。
“媽,我發燒了……”
話未說完被母親打斷。
“發燒了不會去吃藥,來我這有什麼用?你都多大的人了還當自己三歲小孩,發燒了自己不會吃藥?”
哪怕隔著門,他依舊能夠想象出母親那不耐煩的模樣。
還真是有夠讓人痛苦。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試探,故意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的行為真的很可笑。
可笑到頭來他終究成了一個笑話。
從那以後他不再對父母有任何期待。
是啊,他已經成年了,能夠照顧好自己。
何必指著沒有希望的人。
本以為不過是一次小感冒。
後來時不時就生一場病。
他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頭疼腦熱該找什麼藥吃。
哪怕後來他對父母說他好像得了一場很嚴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