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黃沙，渺無人煙。
這裡隻有蘇落衡一人。
突然置身於陌生之地，他眼底隻閃過一絲波動。
隨後便再無任何變化，像是坦然接受隨遇而安。
“……”
蘇落衡像是失去所有力氣一樣。
從出現開始就這樣仰躺在地上，仰首靜靜的望著天空。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他抓起一把黃沙。
儘管已經用力握住手中，但這些砂礫還是會從指縫中不斷流淌，飄揚的灑向了四方。
他們就像是砂礫一樣……
自己沒有能力將它們全部留下。
於此同時，耳畔似乎傳來楊廣兄妹二人的對話。
“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沒有實力的人在這個世界很難活下去。”
“聚集地現在已經人滿為患，雖然這很殘酷，但是事實上我們隻能救下一部分的人。”
“而且就算是我們今天救下他們，等到消息傳遞回去，等待他們的還是被邪魂師專程報複。”
“我們救不了他們的。”
“……”
忽然，蘇落衡自嘲的笑出聲來。
“是啊……你們說得對。”
“我怎麼會有那種想法？”
“真是……可笑啊……”
說完這句話時，蘇落衡便將手中的黃沙撒向大地。
“……”
沉默半晌，笑容漸漸從臉龐褪去。
蘇落衡目光看向遠方，喃喃低語。
“麵對邪魂師的襲擊，不犧牲任何一個無辜之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想要拯救一部分的人，就代表著要犧牲另外一部分人。”
“而救下所有人這種完美的結局，隻可能存在於童話中。”
“你們說的都對，都對……”
“……”
“所以很多事情，是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執意想要拯救所有人，到最後可能一個人都無法拯救。”
“可是……”
“明明道理都清楚，為何還偏要執著於此呢……”
蘇落衡手背抵著額頭，低聲喃喃著。
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詢問彆人。
其實走到這裡，蘇落衡已經破除了心障。
雖然采用的方式非他所願，但以後也不會被執念纏身。
他心中很清楚，隻要自己現在放下執念，接受這一切，就可以結束這種奇特的狀態，離開這裡。
瓶頸就此消失，未來不會再被類似的事情困擾。
但……
明明知道這種結局是無法避免的；
明明知道所有人都美好的結局隻會存在於童話之中；
明明已經接受他們的【正義】。甚至自己按照著他們的方式，“親手”解決了這些村民。
但是為什麼我還是會選擇停留在這裡呢？
或者說，為什麼還是不願意接受這一切？
“……”
蘇落衡苦澀的勾了勾唇。
是因為我還是不甘心嗎？
是啊！
為什麼總覺得，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
不知過了多久。
當蘇落衡再次抬起頭時，目光似乎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他雙手撐地站起，目光眺望前方，拍打了一下身上並不存在灰塵，漫無目的的朝前行走。
明明四周沒有任何標識或者信息。
但他卻認準一個方向。
就像是在卻冥冥之中，知道自己應該走向何方一樣。
“是啊……”
“沒有人受傷的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
“讓更多的人幸福這個想法非常幼稚。”
“總會有一部分人，是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救下來的。也總有一些事情，是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得到的。”
蘇落衡口中喃喃低語。
經曆無數次重啟選擇，這一點他看的很清楚。
但！
不讓任何無辜者犧牲的這份願望，絕對是真實的，美好的。同樣也是絕對不允許質疑和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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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下所有人是偽善，但想要更多人幸福這個初衷是不會錯的！
否則自己也不會一次次尋求辦法！
“雖然，我接受了這種【正義】，接受了無論如何都會有人犧牲的現實。”
“但，我還是想堅持最初的那份美好。”
“……”
【憐愛之心也好，溫柔之情也罷】
【舍棄一切亦無妨】
【如果能找回丟失之物的話】
……
……
廣闊的沙漠無邊無際。
蘇落衡就在黃沙之中，一步步往前行走。
“喂！”
忽然，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不知是誰，在身後叫住了自己。
“這條路是永遠不會有終點的。”
“雖然你知道了自己想要追尋之物，但直到最後你都不會得到答桉的。”
“你真要繼續走下去嗎？”
“……”
那聲音聽著感覺很耳熟。
像是自己附身下的楊廣，又像是另一個自己。
但……這些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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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
蘇落衡腳步一頓，同時澹然開口。
“或許你的答桉是對的，也或許你的答桉錯誤。”
“不過，我還是想找到我想要的答桉。”
“或許……我的想法很幼稚，很愚蠢，很固執。”
“但，這是我自己的路，無論如何我都會堅持走下去。哪怕是最後步步皆錯也無所謂。”
“或許這樣會沒有意義，但…我的人生隻需要這樣就好。”
“……”
蘇落衡再次堅定的邁向前方。
而身後的聲音像是歎息一聲，緩緩的消失。
史來克檢察團的做法是正確的。
當自己想要行施正義的那一刻，就不可避免的要粘上無辜人的鮮血。
這些殘酷的事實，他全都明白。
但是這樣的手段，這樣的結果，卻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蘇落衡想要的是找到一個不需要無辜者犧牲的【正義】。
哪怕自己的追尋毫無意義也無所謂；
哪怕方法一生都無法找到也無所謂；
甚至，哪怕此生已沒有任何意義也同樣無所謂！
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說著，他露出一抹釋懷的笑。
此刻，天際餘暉將他整個籠罩其中，猶如一道道金色光芒傾灑而下，神聖而高貴，莊嚴而肅穆。
這一瞬間，他仿佛與這片大地融合成一體。
蘇落衡的內心，此刻前所未有的空靈澄淨，通透而明亮。
猶如琉璃一般。
“……”
忽然，他張開了右手。
與此同時，一把樸實無華的長劍出現在手中。
“砰——”
長劍重重的插入荒漠！
下一瞬，璀璨的光芒以長劍為中心綻放著！
心之劍在這一刻凝實，無數光路以此延伸，就連魂骨都為之覆蓋！
【即使命中注定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