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暮雪雲易!
灶膛裡麵的火光照映在她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葉暮雪窩在那小小的一塊地兒,微勾的唇角帶著點點無奈,星眸看著昏黃的火苗又透著幾分滿足。
“看什麼?還不快做好,你兒子都要餓死了。”葉暮雪掃了他一眼,這一回總算是沒有出什麼亂子,隻要熟了應該就可以吃了。
彆說葉暮雪,阿舒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聞言,急忙收回視線處理鍋裡的東西。水汽氤氳之間,沒人發現他耳根子燒得通紅。
他兒子?
想著,阿舒又看了看灶門前的葉暮雪,雙頰燒通紅,“你真的不熱嗎?”
葉暮雪搖搖頭,看了他一眼。
廚房的門似乎被帶上之後就沒有打開過,她起身將窗戶和木門推開,外麵的風吹進,繚亂阿舒的墨發,臉上的紅熱也消散很多。
“現在好些了嗎?”葉暮雪問道,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坐下道,“我身子不太好,有些畏寒,這個天氣穿這麼多坐在火堆前剛剛好。你不一樣,這灶前太熱,門窗還緊閉著,不熱死你才是有鬼。”
阿舒沉默點頭,沒有再發一言,認真安靜地把小粥熬好,青菜炒上。
溫熱的米粥從陶罐裡麵盛出來,上麵撒上一層炒熱的小河蝦,點綴了一把蔥花,色香味俱全。小菜是昨兒李嬸送過來的,沒什麼技巧,隨便加鹽炒了炒就盛了過來,飄著淡淡的熱氣,清脆誘人。還有一碟涼菜,本來想直接端過來,阿舒就著灶台裡麵還剩下的一點炭火,熱了一下。
葉暮雪食指大動,“想不到你試了幾次之後,這飯菜做的也算是可以見人。”
在看到阿舒倒了幾碗菜之後,葉暮雪想著今兒早上隻要能夠吃飽就行,至於味道怎麼樣,以後再說。實在不成的話,還是她自己來吧。
不過等到了自己身子動彈不得的時候,總不能讓阿舒一直去李嬸家吃飯吧。人兒子剛剛娶了媳婦兒,家裡也是多了一個人,到時候再添兩雙筷子,李嬸就算不說什麼,人家兒媳婦萬一有意見了,就不大好。
想著,葉暮雪還是耐著性子好好地指導阿舒。
沒想到超出想象,這味道比她做的還好。
“以後這些瑣碎的事情就交給我做。”
阿舒吃飯很快,和雲易一樣,他保持著在雲府的規矩。明明吃的很快,動作卻仍然貴氣優雅,讓人看著也是一種享受。
“我這會兒還能動彈,不用你來,你這兩個月還是好好歇息腳就是。”葉暮雪食量小,也放下了筷子,起身準備收拾。
手指還沒有碰到碗筷,就被阿舒拿走。他低著頭,看不出臉上神色,開口語氣卻帶著幾分調戲“不是說我是你肚子孩子的爹嗎?做這些,是應該的。”
葉暮雪手一頓,“你不是。”
對麵的人勾著笑抬眸看她,眼底帶著戲謔“你就這麼把我和他區分得這麼清楚?”
葉暮雪輕笑“是你自己區分得太清楚。”
若他真的是十五歲的雲易,絕對不是現在這幅紈絝的模樣。江城少主,身上的擔子太重,成不了這模樣。
除非,這紈絝的性子是他裝的。
——他認識的貴家公子挺多,偶爾需要的應酬是必然。杯酒交躊之中,逢場作戲是難免的事情。葉暮雪見過雲易在老祖宗麵前對她是怎樣的麵孔,出了那扇門之後又是什麼樣子。
此刻的雲易,或者說是阿舒,大概是自尊心作祟。
偏生想和葉暮雪對著乾,生生演成了這幅大少爺的樣子。
果不其然,葉暮雪話落,麵前的人收斂的眼底的神色,麵容沉寂下來,“若他再不可能出現呢?如果以後的日子,都是我呢?”
他死死盯著葉暮雪,試圖從她平靜的雙眸中看出什麼。
然而那雙黑眸平靜的實在淡然,無喜無悲,一池春水攪亂人心。
最後,她輕輕歎了口氣,抬眸之間點綴了兩三分笑意。那雙清澈的眸就這樣看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透過這雙眼在看那個人。
阿舒隻覺得自己胸口塞塞的,想瘋狂地逃離葉暮雪身邊。可是雙腿像是長在了地上一樣,怎麼也動彈不了。
“你以前說過,對上官婉好,是因為將她認錯當成了我。”她坐在竹椅上麵,將幼年時候少見的光亮像麵前的人娓娓道來,“那年上元節,你應該十四五歲的樣子,我九歲。”
木桌對麵的男人像是忽然鬆了口氣一般,手指有意無意摩挲著青白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