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暮雪雲易!
“朕做什麼,輪得到他們多嘴?!”
果不其然,黎國朝堂之上已經有人反對沈越。
本就因為立後一事讓諸多大臣不滿,如今疆土擴大,戰亂平息,沈越的作用??愈加不明顯,朝中大臣有不少打了歪心思——若是換了一個明君,是否能勝任,將黎國帶往富強。
暴君擴張疆土,但不仁不義,換一名君治國,這天下到時候是大昭說了算,還是黎國說了算,也未必。
隻是這些事情都與如今住在鳳棲宮中的葉暮雪無關,她吃吃喝喝,指點著那群太醫做事,悠哉樂哉愣是和雲易在宮內混熟了地方,還與不少宮人熟絡起來。
尤其是那長得好看的魏瑾賢,葉暮雪時不時就去叨擾幾句,不管雲易每次都黑沉的臉色。
最後哄好,不過是得了一句連太監你都不放過,你是人?
葉暮雪笑笑,也就是多哄幾句的事情,下一次遇到瑾賢依然是那副模樣。
柳鳳眠是在第三日的夜裡醒過來,彼時一名太醫和沈越在殿內守著,夜裡劈裡啪啦就聽到東西被砸的聲音。第二日葉暮雪過來,隻見到沈越在殿外,並沒有進去。
“黎國陛下。”葉暮雪笑眯眯地看著沈越,“聽聞皇後娘娘醒過來了,是否能……”
她搓了搓手,做出好財的模樣。
沈越微微擰眉,“你進去看看,等她身子徹底好起來,朕自會允諾。”
葉暮雪點點頭,“成。”
她這才轉身,腳步中帶了幾分匆忙。
房間中藥味重新充斥,還沒有走進去,就聽到柳鳳眠清冷沙啞的聲音“給我滾出去!”
哐當一聲,瓷碗清脆地砸在地上,氤氳熱氣的藥汁在地上開出黑色妖異的花朵。
“可惜啊,可惜這麼好的藥材。”
葉暮雪歎道,還著胸倚靠在屏風邊上,懶洋洋的語氣沒把生死放在眼裡。
“出去!”柳鳳眠閉著眼睛仍處兩個字。
葉暮雪輕笑,繞過那一灘汙漬,走到宮人麵前,“還有藥嗎?”
“有的!”想來這種事情是經常發生的,宮人都備了很多藥,顫抖著重新端上一碗,送了過來。
“給我吧。”葉暮雪半途攔下,生怕走近了又被柳鳳眠糟蹋了。
宮人一愣,抬頭看了
葉暮雪一眼,手中舉著那碗呆滯。
葉暮雪接了藥碗,勾唇笑了一下,“多謝。”
那宮人紅著臉低下頭,“公子客氣了。”
“我讓你出去,我不喝藥。”柳鳳眠睜開黑眸對上葉暮雪,語氣不善。
片刻之後,她有一瞬間的呆滯。
葉暮雪身後的宮人也歎了口氣,除了前段時間的藥,皇後娘娘幾乎就沒怎麼主動喝過,也不知道公子會不會被欺負。
“我花了九牛二虎的氣力把你救活,還有不少銀子等著我,你要是不喝,死了我怎麼拿銀子?”葉暮雪輕輕吹了幾口藥,慢悠悠地把說出來,這才緩緩對上柳鳳眠失了顏色的黑眸,“哦,不對,不是銀子,是黃金。”
她將藥碗送過去,壓低了聲音,“萬兩黃金,皇後娘娘若是不喝的話,這賬目就算到您頭上了。再算算之前的,你想想你欠我多少銀子。”
柳鳳眠雙眸慢慢泛紅,仍然是一動不動,隻是放在被褥上麵的手緊緊攥起。
她死死盯著葉暮雪,蒼白的唇無力地動了動,像是在吐出兩個字,卻是無聲。
葉暮雪眨了眨眼,臉上掛著溫笑,聲音變大,不輕不重足夠讓周圍候著的宮人聽清“我想皇後娘娘也清楚,您不喝的話,陛下最後也有辦法讓你喝下去。莫要讓自己受罪。”
柳鳳眠最終還是接過了藥碗,一口飲下。
這大概是葉暮雪第一次看到這女人哭——一口飲下苦澀的藥,壓抑的聲音不敢從喉嚨裡溢出,隻餘下幾行清淚。
她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柳鳳眠的時候,那樣的肆意瀟灑,哪怕臉上不會有多餘的表情,一身清冷淡然不為所有事物所動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她好財,卻無貪財之意。
她有喜歡的東西,可是不擅長表達自己的喜歡。
她有自己想保護的人和地方,她從未為自己而活。
這一生,她做錯的事情,大概就是遇到一個不該遇到的人,動了不該動的凡心。
“我會帶你走的。”葉暮雪低聲呢喃,將碗丟給身後的宮人,甩了衣袖看似及其瀟灑地離開。
一夜無夢。
葉暮雪送過那碗藥之後,就再沒有踏足鳳棲。
“總有辦法的。”雲易抱著酒壇找到葉暮雪的時候,她正盯著天上的月亮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