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宛如平地驚雷,將蘇如意震得周身發顫。
夫君厭棄自己,百般推阻與自己親近,這是事實;自己為了賺回銀錢,讓婆家人高看一眼,不分晝夜地勞作,無暇討夫君歡心,這也是事實。
可誰成想宋金鎖竟趁著這個空當,一邊安排著寶林壞自己的事,一邊又搶先一步再度懷孕!
真是不能小看了那個楚楚可憐的女人!
蘇如意恨的直咬牙。
“咦?哪裡來的老鼠?嬸子,你有沒有聽到,有老鼠。”蕭寧故作天真,眨著眼睛問道。
蘇如意卻連個笑臉也裝不出來。
見她不說話,蕭寧又說,“嬸子,你的臉怎麼這麼白,咦,又紅了,剛才還是青色的,你生病了嗎?我姑姑常和我說,‘寧寧啊,生病了就要多休息,千萬不能逞強’,嬸子你要是生病了的話,要不要回家歇一歇,說不定躺會就好了。”
蘇如意努力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臉,“不必了,我答應你爹會幫著照看你,怎好隨意離開?”
“可你萬一死在我家怎麼辦呢,她又不在,我可不會救人哇,嬸子,你要不然還是回家吧,我害怕。”蕭寧說著,雙臂環在胸前,抱緊了幼小的自己。
蘇如意沒好氣地看著蕭寧。
“既然如此,你跟著我去鄧家吧,也不知道你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索性你今日就住在那邊,等他回來尋你,你再回家,可好?”
“我不去。”蕭寧對蘇如意這承受能力也是十分佩服,自己一連說了這麼多傷人心的話,她怎麼還能若無其事般站在這裡。
“你若是不走,那我便也不能走了。”蘇如意心中一遍遍念叨“童言無忌,不必計較”,強行將心裡的火氣壓了下來。
“嬸子,你莫不是惦記我家的錢,才一直賴著不走?”看見蘇如意驚呆的表情,蕭寧裝作恍然大悟,“嬸子你等我!”
說完,他跑進屋子,從枕頭底下摸出蕭玖兒給他安枕的五枚銅錢,又跑到蘇如意麵前,拉過她的手,將銅錢放在她的手裡。
“給你,這下你可以走了吧?”
看著蕭寧“我早知你有此意”的表情,蘇如意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一揚手便將銅錢連帶著抓著她袖子的蕭寧一起掃開了。
“蘇錦繡竟是這般教導你的嗎?!彆以為你們家現在有幾個臭錢便得意起來,你可彆忘了,蘇錦繡和蕭玖兒還在牢裡關著呢!估計再過不了幾天,你後娘和你姑姑就死啦,你家賺來的錢恐怕也不夠填她捅出的窟窿,吃多少進來就得連本帶利都吐出來!你不是正好願意當野孩子嗎?到時候可有你高興的時候啦!
“你不是見不得我在這兒嗎?行,我現在便走!回頭蕭戎回來我便同他好好說說你今日說的這些話,仔細你的皮!”
蘇如意仿佛是要將這半輩子的怨氣都發泄在蕭寧身上一般,惡狠狠地指著蕭寧罵了一通,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蕭家。
蕭寧陰惻惻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隨後慢慢勾起了唇角,笑了。
……
“喂,醒醒!”
蕭戎迷蒙地睜開了眼睛。
一個絡腮胡黑臉衙役正站在他麵前,板著臉看他。
蕭戎坐起身,這才驚覺竟然已經第二天了——
原本,他想著蘇錦繡的親舅舅就是這羽陽縣的知縣大人,想進去麵見他問上一問,可師爺受了錢,隻叫他在外麵等著,自己進去通傳,此後便一直沒有回來。
蕭戎無奈,隻得又授了些好處給門外的衙役,請他們去問問情況,衙役們倒也樂意,收了錢,進去了一會兒就又出來,隻說再等等。
從早晨等到下午,從白天等到黃昏,一波波打發去,一波波無功而返,直到出門時蕭寧給的那些錢都成了打狗的肉包子。
沒了錢,也就沒法求人辦事,蕭戎原想著坐在縣衙旁邊的石階上眯一覺等知縣大人出來,沒想到再醒來竟然已經是現在了。
眼見得向衙門求助無門,他隻能去北街——坐落著許多藥鋪的地方問問,看看是否有人見過她們。
一家家找過去,鋪子裡的掌櫃的、夥計都說不認識蘇錦繡——畢竟先前的熱鬨,看過就忘了,誰還記得人叫什麼。
蕭戎有些心灰意冷了,抬頭看了看,走進了周記藥鋪。
“閣下需要些什麼藥材?可有方子?”店鋪的小夥計熱情地招待了眼前這個憔悴的男人。
“我想跟您打聽個人……”
一聽他不是來買藥的,小夥計的臉上頓時減了七分笑,“您瞧,我們這是藥鋪,找藥您開口,但這找人……”
“您認不認識蘇錦繡,或者蕭玖兒?”蕭戎打斷小夥計的委婉推辭,大聲問道。
小夥計隻覺得這兩個名字似乎格外耳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聽過,隻得搖頭。
蕭戎眸中的神采又黯了一分,失魂落魄地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一直旁聽的周掌櫃突然叫住了他。
“您認識她們?!”聽到周掌櫃這話,蕭戎臉上的表情又變得鮮活起來,驚喜地問。
“不是很熟,蕭玖兒和杏仁堂做生意,我與她也隻有一麵之緣。對了,不知閣下是……”周掌櫃抱拳問道。
“在下蕭戎,是蕭玖兒的哥哥,蘇錦繡的丈夫。”蕭戎自我介紹完,問起了掌櫃的是否見過她們進城。
“這個我的確不清楚,您也瞧見了,我這鋪子小,從我這看不見路,平時這客人也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您要是想打聽消息,不如去杏仁堂走一趟。”
蕭戎趕忙謝過,周掌櫃連連擺手,“都是小事,都是小事,不過要是真的幫上您忙了,咱也請您幫著,以後給蕭姑娘麵前說句好話,也讓她和咱們這小鋪子多來往些,那周某才是感激不儘!”
“這個好說。”蕭戎說完,立刻出了周記,直奔杏仁堂。
一進去,他就看到一個還沒櫃台高的小人兒,背著個能把他裝進去的大竹簍,扒在櫃台前,同一個老師傅說話——
“我娘和我姑有急事,半夜被人叫走了。我來替她們送約好的草藥了,隻是草藥太多了,我一個人背不了,就先背了一些來,等我爹回去了,我讓他再送一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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