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世女俠!
這裡沒有皎皙的月,卻遠遠透著光。過了橋再行數時,那處幽暗依然忽隱忽現。腳下粘膩的紅土偶爾刺出清脆的聲音,那是骨骼,不知道是人的,還是畜生。
枯樹前暫歇,幾隻烏鴉亦落了腳。它們叫的歡愉,也許是在笑,笑我戴著的手銬腳鐐太過沉重破舊,醜陋不堪,卻又叮當作響。我本以為這裡是個通幽之地,並不會有尋常之物,眼下,卻是不解。
我問“為什麼會有烏鴉於此地?”
小黑道“我們老大最喜歡烏鴉,所以,這裡便有了烏鴉。”
小白笑道“我們老大想讓誰來,誰就會來,誰就得來。”
我是個急性子,更何況,我對路的儘頭充滿了興趣,這便站起,道“接著走吧。”
地府陰風陣陣。
小黑小白推開那扇古舊滄桑的大門,裡麵透出的光亮雖然深沉,卻一霎那晃得眼睛腫脹。哀嚎隨著腐臭的氣味一同散出,門前的我隻覺尋得一縷歸處,卻又彷佛掉進無儘的深淵。眼前縱使百般異象,我還是大步踏了進去。
我叫林珂衣,如今到了地府,那些曾經惹老娘不開心的人,又被我殺了一次。死人還會不會死?直到我來到這,這個問題終於有了答案。會!此刻他們已魂飛魄散,連投胎都沒得投。
閻王開始撓起頭來,她親自把我推下了油鍋。令他驚訝的是,我又從油鍋裡站了起來。然後他再推,我再站來來回回,直到一旁的判官都打起了哈欠。
閻王終於爆發了,他一聲怒吼,頓時就震碎了幾間牢籠。一時間,地府深處眾亡魂的幽隱的哀怨聲戛然而止。他氣的哆嗦,嘴裡罵道“你這惡鬼,我定要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罵歸罵,我知道他拿我沒轍,因為一整天,他們已試遍了所有辦法。鐘馗甚至都沒去陽間,他和牛頭馬麵研究了各種各樣的奇怪嚴刑,對我都沒有用。
這種事,前所未有。
夜晚,不,這裡沒有夜晚,這裡隻有無限的陰暗。我一腳踢開了躺在地上的老頭,他的臉被馬麵的鐵鞭抽開了花,暴漏出的發白的顴骨上還沾了幾根席草。
烏鴉的爪子緊鉤牢籠格窗上的鐵棍,戲謔地看著我。我實在是不願搭理它們。顧往昔,我幾乎已修成了“不喜於物,不悲於世”的無上境界。
除了殺人!
也許我真的是他們口中的變態。但那又怎樣?這個天下從來都不需要誰,生死如同風月般,隻是如夢幻影罷了。我總歸是想的開的。
今日,閻王一大早就出了殿門。判官跟我說,閻王約好了十大閻羅和九大鬼帝,正在共同商議,怎麼處置我。
堂堂地府,對我來講就像海弦坊的生活一樣,隻不過那裡是美酒歡歌,這裡略顯簡陋罷了。希望他們趕快想出辦法,這樣無聊的牢籠生活,老娘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三聲鑼響,閻王回來了,終於可以為我的生活增加點樂趣。我高興的對他打了聲招呼“小閻王,研究出什麼新辦法沒有?你可不知,這一整天,我等的好苦。”
閻王笑而不語地走開,他在判官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判官也笑了。
就在這時白無常正好走進來,手裡托著一個中年大叔,那大叔脖子一道黑色的粗印,看樣子不是上吊自殺就是被彆人活活勒死。他起初緊眯著眼,直到從我身邊路過,他便開始大喊大叫,但我始終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片刻後,黑白無常向我走來。他們打開我的牢鎖將我帶了出來,向著那巨大的木門走去。看他們狡猾的樣子,我猜,十大閻羅和九大鬼帝這次一定是想到了懲治我的辦法。
我問“小黑小白,你們要把我帶到哪去?”
他們笑著“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那位大叔還在叫著,牛頭手裡的扇子已經把他扇的頭破血流。
我和小黑小白回過頭,那人看著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的瞳孔血紅,“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大吼道“幫我殺了他求求你,不要走啊!幫我殺了”
我大喊“幫你殺誰?”
馬麵的鞭子狠狠地將他抽倒在地,他的嘴裡流出很多血,但還是死死地望著我,嘴裡嘀咕著。
我問道“小黑小白,這個人剛剛說要我殺誰?”
黑白無常笑道“他們讓你殺一個高手。”
我接著問道“你總得告訴我那個高手叫什麼名字。”
二鬼互相看了一眼對方,咯咯地笑出聲來,笑的我發毛。
緊接著,一碗散發著如同風寒湯藥般的刺鼻氣味的黃色濃汁端到了我的麵前。
整個地府突然瘋狂扭曲、變形,我的雙眼漸漸朦朧模糊,連聲音也聽不清晰了。
迷幻之際,我看到一本巨大的破舊褶皺的灰皮古書,它緩緩張開,裡麵卻沒有一處文字。
隻有光。刺穿了瞳孔,順著眼部神經將全身灼燒滾燙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