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燈故人!
伸了個懶腰,他跳下了床塌,竟是精力充沛,毫無疲憊之感。
想起一個月前王仲壽教過自己的流雲決,便想對著心法演練一番,出了房間,一路走到梅樹林,不知為何,他總喜歡在這裡舞刀弄槍。
流雲決是劍法,他便折了一條筆直修長的樹枝拿在手裡,另一手打開流雲決心法,比對著一招一招的領會起來。一個上午過去了,常故人本就悟性超常,此時已將一截樹枝耍的龍飛鳳舞,無比純熟。
收起樹枝,常故人暗自讚歎,流雲決果然是招式飄逸,又不失實戰性,要賣相有賣相,要威力有威力。在地人界,的確算得上中上等的功法了。再見到方三向一定向他大大賣弄一番。
一想到方三向,心又隱隱的揪了起來,他走時才入冬,此時已快春天了,二哥回了天龍界,不知有沒有他的消息。
常故人恨自己使不上力,這種感覺真的很無助又無奈,他需要一個可以用力的支點,那支點就是現在努力著的一切,雖然這支點離方三向遙不可及,但他仍要堅持。
一時間思緒萬千,他想見到方三向,那種想念,像螞蟻一樣啃食他的五臟六腑,又痛又癢。
若他看到自己的已恢複了的臉,會笑的吧。
他想念二人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想回到那一年永遠不長大,這些綿長又短暫的歲月給兩人的除了傷還是傷。
陷入回憶中的常故人忽然感覺到一雙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猛的回過頭去,果然,一雙死死的眼睛——師離的眼睛。
“你,想通了。”有些沒回過神的常故人稍稍緩了緩問道。
“是。”師離的眼中看不出喜憂,沒一絲波瀾,少了之前的戾氣也看不到期盼。
常故人覺得自己這句話問的多餘,若她沒想通,放不下,又怎會出得來。
“想做點什麼?”常故人問。
“這是哪裡?”師離並未答他。
“這是玉簫,一個幻境,你可以在這裡好好休養,需要什麼,儘管說。”常故人道。
“我這樣和死了有什麼分彆。”師離一臉淡漠。
“活著有很多事可以做,放下不等於不愛,隻是更寬容最無我。”常故人道。
“他有難?”師離眼中終於閃過一絲光。
“你便是他的難,他走遍了地人界,也去過鬼王界。”常故人當先向宅子前的石桌走去。
“我放下了,怎麼才能讓他放下?”師離跟了過去。
“這個我們得好好想想,這麼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想幾日。”常故人坐下,示意師離也坐下。
“有酒麼?”師離看向幾間屋子。
“冬歌釀沒有,彆的酒可以麼?”常故人掏出玉瓶放在桌上,起身去了廚房。
“我這樣的人,還挑什麼?”這話像是對常故人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她拿起了玉瓶對著嘴巴灌去。
“你還恨方三向麼?”常故人拿出兩個杯子,擺在桌上,從師離手中拿過玉瓶,倒滿。
“不恨,早就不恨,若不是他,我可能已經鑄成大錯,有什麼比手刃自己的愛人更殘忍。我隻是氣他騙我,以為自己都想通了,卻仍未掙脫枷鎖,但此刻看來,是我沒有悟透。”師離拿起杯子一飲而儘,不得不承認,她仰頭灌酒的樣子,有一種魅力,這魅力和相貌無關。
“我現在是鐘天殿的一名弟子,每日要出去修課,你有什麼事,可以下午找我,我應該都在,酒留給你,樓上最裡那間屋子你可以去住,還有什麼話麼?”常故人起身想走了,此刻她應該想自己獨處。
“我對你有什麼利用價值麼?你這麼幫我。”師離不看他,隻盯著桌子。
“駱紅塵是我的朋友。”說完,常故人乾了自己杯中的酒,回了房間。
常故人陷入了猶豫,他想促成二人,但他沒資格決定駱氏家族命脈,可讓他眼睜睜看著二人天各一方,一個像活死人,一個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他著實不忍。
若方三向在,一定有最好的決定和辦法,而他常故人,隻會猶豫,恐惑。
駱紅塵還在失望與希望之間掙紮吧,他該去找駱紅塵麼?從頭到尾他全不知情,到底是幸運還是殘忍,若他知道了這一切,會不會恨上方三向。
常故人甩了甩頭,他要拋開這些思緒,專心修煉,三個深呼吸,凝神閉目,想讓心漸漸平緩,整整一個下午又一個晚上,他始終被這思緒乾擾,既然無法凝神,便好好的睡一覺,第二天就要進入修氣班,無數的未知都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