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娃所有的忍耐在一瞬間全盤崩潰,他歇斯底裡地指著少年大喊。
“既是我的人生那該是我想怎麼過便怎麼過!”
“從前你守著這裡,天地隻有這般大,如今你走出去了,難道你的眼裡就看不到其他了嗎?這世界儀態萬千,姹紫千紅,難道你沒想過,也許換種活法你能更豁達些?”
“我不願意!”
“願不願意是你的事,但不願與你糾纏是我的事!”少年穩了穩險些失控的情緒,無奈地搖頭,“揭仰,你對我的執念讓我恐懼,這是我避開你的原因。你從前不是聽我的話嗎?這次聽我一次可以嗎?”
“不可以!”
“聽我的,走出去,你會遇到更多的人與物。飛鳥、魚、螞蟻、大象世間萬物都有不同的感情,人要不斷前進而不是故步自封。”
野娃的眼淚不受控地掉了下來。
這應該是野娃人生以來第一次落淚吧。
“可我遇見你了呀。”
少年將小藥瓶放在佛像的掌心裡。
“我們以後彆再見了。”
少年帶著靈芝走了,野娃黯然銷魂地坐在地上,空落落的佛窟中聽不到一絲聲音。
野娃往後一仰,筆直地躺在佛窟中,他望了望滿殿神佛,佛窟似乎轉動了起來,野娃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那瓶小藥瓶上。
“我心裡難受,你們可有辦法?”
佛像飛眉入鬢,嘴角微翹,慈悲莊嚴,他們垂手站立,單手合十,凝視著眾生。
“嗬……你們也不懂。”
野娃如從前一樣酣睡幾天幾夜,醒來後隻愣愣地坐著發呆。
幾天後,他又出去了,多日後回來則帶回一身戾氣。
葉觀南敏感地察覺出,那之後野娃徹底變了,與生俱來的戾氣逐漸被喚醒。野娃所練的內力也越來越邪乎,彎刀在他手上逐漸變得詭異。
果然,恨可以使人更快進步。
幾日後野娃依舊帶了一身血回來,剛躺下外麵的結界動了下,有人來了。
野娃眼睛都不眨一下,翹著腳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須臾間,殿門口站著幾個笑得諂媚的大漢,葉觀南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其中一個便是之前上門尋仇的壯漢。
不同的是,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殘疾,不是被剜去雙眼就是被打斷了手臂,從傷口來看,應該是最近新添的。
“那個,英雄……”
一個壯漢提著一筐水果上前兩步,野娃懶懶地睜開眼。
“乾嘛?”
“從前不知你竟是有蘇家護著的,有眼不識泰山,今天登門來是想給您賠罪的。”
野娃輕蔑一笑,慢悠悠地坐起來。
“你是叫我放過你們?”
幾個大漢忙不迭地點頭。
“正是正是。”
“怎麼被我打得受不了了?我這人一向以怨報德,誰傷我一根頭發我就斷他手臂,如今我這賬來沒算完呢。”
大漢們聽到這話“噗通”跪了下來。
“祖宗,你已經連殺我們好幾個兄弟了,求您高抬貴手吧。”
葉觀南正想感歎,男兒膝下有黃金,說跪就跪也不是不行時,他愕然發現,壯漢提的果籃中居然藏著一把刀。
“高抬貴手也行,得看你們的誠意。”
“您要我們怎麼做?”
提著果籃的壯漢雖笑得諛媚但眼帶殺意。
“東村王家可知道?”
“知道。”
“殺了他們一家,這事就過了。”
“那家人可是當官的啊。”
“我知道。”
壯漢聽到這話頓時嚇得不輕,幾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輕聲道,“這個王家和有蘇氏關係匪淺,特彆是他們公子與有蘇潔的夫人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在,碰不得的。”
野娃眉頭挑了挑,淡淡道,“我也知道。”
“知道你還讓我們去,這不是擺明了把我們往死裡坑嗎?”
“反正你們都得死,怎麼死你們還是有得選的。”
壯漢麵麵相視。
野娃又懶懶地接著說,“想好了沒啊。”
一個壯漢警惕道,“你不是跟著有蘇潔混的嗎?你還住進彆人家裡來了。”
“我是住他家,但這不影響我殺人啊。”野娃彆過頭,微微一笑,“你們要害怕我也不逼你們,以後彆怪我下手沒輕重了。”
提果籃的壯漢猛地抬起頭,眼露凶光,擰著匕首衝了上去。野娃早有準備,一個飛身輕鬆地避開了,一掌劈出壯漢踉蹌倒退幾步,下一秒他已經被野娃捏住脖頸。
隻聽“咯吱”一聲。
壯漢的脖子竟被生生捏斷了,水果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