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虎(一)_周櫻眼中的世界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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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虎(一)(1 / 1)

周櫻眼中的世界!

你們空中的小鳥,

請唱著歌兒飛翔,

去問候我那寶貴的、我那可愛的故鄉。

夏日的美好總是轉瞬即逝。仔細想想後來陸陸續續的一些經曆,似乎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與外公家度過的那幾年恣意暢快的夏日可比擬。

那些流著汗,曬得通紅的臉龐、沾滿泥土的小手、無所顧忌的開懷大笑、火塘裡烤得焦黑的紅薯、門前浮在冰涼井水裡的翠皮西瓜、高壓鍋裡香氣四溢的落花生和玉米、煤爐上烤得卷曲起泡的粉皮、酸掉牙的苦澀小青橘、荷塘裡釣竿上掙紮的鯽魚苗······

清晨飄渺霧氣裡劃破寧靜的第一聲雞鳴、黃昏時分煙囪上空婀娜的嫋嫋炊煙、秋收時打穀機‘隆隆’運作稻穗在滾筒裡‘刺刺’飛揚的交響曲、大雪過後滿屋簷晶瑩剔透的長長冰淩·······

每每憶起這些,總會讓周櫻那雙大大的眸子裡浮現出發自內心的溫暖笑意。其實,她笑起來很是好看。每次笑的時候,眼睛會微微眯起彎成好看的弧度,眼神總是驚奇清亮,神采奕奕。

假期結束也就意味著該回到父母的身邊了,雖說父親離開部隊已多年,但那時在部隊養成的討厭性子卻是一點兒也不曾改變,一如既往的偏執古板,說一不二。

早上雷打不動的六點起床,不僅自己起床鍛煉,還得把她從酣睡中叫醒跑步。叫醒的方式也很是簡單粗暴。夏天,直接一把拽起來,“周櫻!起床!”。冬天,一把掀開被子,“周櫻!起床!”。跑步的時候她幾乎還神誌不清,夢遊般地聽從指令做完一係列的熱身運動。扭動脖子,擴胸,活動關節,拉筋。接著便是高抬腿,蛙跳、開合跳。簡直讓人不勝其煩!

“為什麼早上非得起來這麼早跑步?”一開始她也這麼質問過父親。

“早上空氣好!睡夠八個小時就足夠了,你都睡了十幾個小時了,還不夠?”父親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彆的人都在睡覺,現在外麵沒看到一個人!我還沒睡醒······”她不禁又氣又急。

“彆人是彆人,你是你!為什麼跟彆人比?生命在於運動!彆囉嗦,趕緊跑!”父親板著臉,聲音也開始嚴厲起來。

這要擱到現在有人敢這樣打擾她清夢,她一定會惡狠狠地瞪著對方然後中氣十足地衝彆人嚎一嗓子“跑你妹啊!跑!老娘不去!”。然後繼續蒙頭大睡!可惜,當時年幼,還沒有那個膽兒。或者說,給她一個狗膽,也不見得她敢接。

也不是沒反抗過,比如說早上叫她起床的時候,裝睡?結果就是直接被提溜到門外。故意慢悠悠地磨蹭著不跑?皮帶在手裡虎視眈眈的等著伺候。賭氣不吃飯?那就真的一天不許吃飯。哭?儘情哭!絕對沒人敢勸你彆哭了。

慢慢的,也就逆來順受,認命了。甚至有時候她還會提早起床蹲門檻上靠著門框打盹,蹲這睡總比在床上睡強,躺在床上的時候,總擔心突然被提溜起來。後來這讓周櫻想到了“第二隻靴子落地的故事”。

故事講的是一個患有心臟病的老頭,他樓上住著一個小夥子,每天晚上回來的很晚。回來後就脫下靴子,咣!咣!扔到床下。聽到這兩聲鞋子落地的聲音後,老頭才敢放心睡覺。時間一長,老頭兒就無法忍受了,找到了小夥子,委婉的說;“小夥子,你看我有心臟的毛病,你晚上能不能彆扔靴子?”小夥說“哦,對不起,我以後注意”。到了晚上,小夥子回來後,卻忘了這事兒,脫下一隻靴子,咣地一聲扔在地上,這時突然想起了老頭提醒的事兒,就把第二隻靴子脫下來,輕輕放到了地板上。結果,第二天,老頭又找到了小夥子,說道“小夥子,你還是繼續扔那兩隻靴子吧,昨天晚上,你扔了一隻靴子,我等你的第二隻靴子落地,結果一夜沒敢睡覺······”。

這個故事跟她目前的情況簡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再來就是吃飯。那會兒村裡大家夥兒晚上從外麵收工回家吃飯時,總會有那麼幾個人端著碗站在門口吃。一是覺著外邊暢快,再來就是有人路過,還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上幾句。有時候還會一路端著碗串門,遇著彆家正吃著飯的,看到來客人了便會熱情地招呼;”欸!xxx來了啊!我這正好炒了有臘肉,來嘗嘗!”來人便會欣然過去夾上兩筷子菜,然後順便嘮嘮嗑,聊些田地的收成和家長裡短。

周櫻很是期待吃飯的時候家裡能有端著碗來串門的人,這樣她就能趁機也端著碗溜到彆家去嘗嘗不一樣味道的飯菜,可惜一個月也遇不著兩回。就算有,那也沒有任何機會和借口溜出去。父親要求她吃飯的時候必須正襟危坐,桌上不許掉飯菜,隻有吃完了才能喝水,下桌。有一次她故意把父親硬夾到她碗裡的青菜偷偷丟到桌子底下,結果被發現後父親鐵青著臉暴怒,要求她撿起來吃了。看著被自己用鞋蹭過,已經不成形沾滿塵土的菜葉子,她倔強地抿著嘴不肯動。

“趕緊撿起來吃了!為什麼偷偷丟了?”父親厲聲責問。

“我不想吃青菜······”她抬起眼角暗暗打量著父親。

“青菜吃了對身體有好處!人不吃青菜能行嗎?必須吃!”父親毫不妥協。

“已經臟了······”她無力地反駁,鼻頭發酸。

“你知道反正是要吃的吧?嗯?為什麼還敢把菜丟地上?”看父親的神情幾欲要揍人。

“彆廢話!趕緊吃了,死不了人!”他做出了最後通牒。

最終拗不過父親的周櫻滿眼淚光,滿腔悲憤地撿起地上沾滿汙垢的菜葉僵硬地塞進了嘴裡,在咀嚼第一口的時候,眼淚終於洶湧著奪眶而出。再一次,她感受到了無法抗爭的恥辱。而坐在餐桌對麵的母親從始至終不發一言,隻是憐憫地看著她。

那時,周櫻一家三口住的是爺爺在世時給父親蓋的用來娶親的四間不大的青瓦泥磚房。一間臥室,一間客廳,一間廚房,再加上一間不足四平方的小澡堂。屋裡所謂的天花板,其實就是鋪的厚厚的黑色油毛氈。用篾條和釘子固定在房梁上。有時,那些被固定在篾條裡隔成方塊的油毛氈會往外鼓起一大塊,如果不及時把它拉扯平整,正好屋頂的瓦片又損壞移動了的話,趕上大雨天就會漏水。

一次,她就在睡夢中被滴答在臉上的冰涼雨水驚醒,當時伸手一摸,臉上的雨水早已順著脖子滑落在枕頭上,浸濕了一大半。當晚,她跟父母擠在一頭,而床的另一頭則擱著母親找來的紅色臉盆,那個印著大紅喜字的搪瓷臉盆也是母親出嫁時的陪嫁物品之一。伴著屋外嘩嘩的大雨和天花板上掉落在臉盆裡的‘滴答,滴答’聲,一家三口再次沉沉睡去。

周櫻家裡那時養了一隻淺黃色的小土狗叫小虎,名字是父親取的。那時村裡幾乎沒有人養寵物,試想在那個連自己溫飽都剛解決的年代,如何還能再擠出口糧來養一隻胃口大過人的狗?那隻狗是父親從一個戰友家得來的,據說他家的母狗產了一窩狗崽。實在供養不上,宰殺了吃又實在不忍心,於是打聽著四下送人了。父親也就去領養了一隻回來,許是想重溫在部隊與軍犬相伴的感覺?

小虎來的時候剛斷奶,它有著四個又胖又厚的小爪子。身體圓潤溫軟,一身米色的蓬鬆絨毛,觸感極好。寶石般的黑眼睛水汪汪地看著麵前的人,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喜歡上了這個小毛球!小家夥還太小,父親怕他消化不了太硬的東西,便會每天用剩飯額外煮些粥喂它。

剩飯通常都會裝在一個白色的大搪瓷茶缸裡,缸子上印著一個紅色的雙喜。父親把茶缸坐在煤爐上,叮囑她“等燒開了就把爐蓋蓋上,留三個孔”。待茶缸裡熬煮的飯團變成濃稠的白色糊狀,就可以端下來了。

剛開始,她會直接把熬好的粥倒入牆根的碗裡。聽到動靜,小虎就會乖巧地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一頭紮進碗裡!結果就是被燙得一把跳起來,,一邊拚命甩動著頭想擺脫鼻尖上黏住的滾燙白粥,一邊奶聲奶氣地滿屋子打轉瘋狂尖叫!被燙了好幾次後,它開始長了記性,吃之前都會小心試探著伸出舌頭舔舔,但偶爾還是會因為架不住食物的誘惑,猛紮進去······

自此之後,周櫻再給它喂食的時候,會提前把粥擱在灶台上晾涼了再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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