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再好的東西落在這些貧民手裡都會被糟蹋。”
“這小孩肯定會把四合院讓出來,楚少你說是吧?”
一個小包廂,四個位子,被四個人坐滿,隻看穿著,就可以看出四人的身家不菲,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小餐館裡。
被稱為楚少的人大約二十歲左右,在幾人說話時也沒有插嘴,隻是當有人問起他時,他才抬頭,冷聲道“未必。”
“難道不是板上釘釘的事?這小孩一看就好欺負,那個女人都說了,隻要一間房,那麼大的四合院,隻是讓出一間房而已,誰都會同意吧。”
“你不懂什麼叫貪得無厭的貧民,現在隻是一間房,以後就不一定了。”
“程永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一口一個貧民?有人給你吃槍藥了?”有人問道。
“嗤――無聊!”程永隨意往後一靠,拿起杯子就往嘴裡倒,隻是剛倒進嘴裡,就全部噴了出來。
“靠,程永你搞什麼鬼!”
“媽的,這酒真t難喝!”
“這可是白酒,你以為汽水呢!”
楚少往旁邊的椅子往旁邊挪了挪,靠近大堂所在的位置,遠離噴出來的酒漬。
就坐在包廂旁的人被嚇了一跳,當然這隻包括雲娟夫婦,雲安早就注意到旁邊有一個包廂,所以在怒吼聲出現時並不覺得詫異。
回過神來,雲娟又看向雲安“安安,小姨就這點小小的要求,你……”
雲安看向她,嘴角勾起“小姨,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房子不管是外公的還是我的,都跟小姨沒有關係。”
“你……”雲娟的臉色突然變色。
旁邊的小姨夫也是一臉菜色,不為彆的,因為這句話是當初老人被舉報批鬥時,雲娟親口所說。
一個有著四合院的高級知識分子,有問題的不僅僅是雲安的外公,還有那個現在被爭搶的四合院,雲娟在家時就備受雲安外公的寵愛,他本打算替雲娟找一家門當戶對的人家,可是她偏偏就看中了當時十分貧窮的男人,也就是現在的這個男人。
雲外公僵持不過,又是從小寵到大的小女兒,隻得答應雲娟出嫁,隻是那時局勢不穩定,他也沒有拿出太多嫁妝,隻打算以後想辦法補貼。
雲娟出嫁後不久,雲外公就被打成罪人,當時有人找到雲娟詢問雲外公的情況時,雲娟就是當著雲外公的麵這麼說的。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與雲家沒有任何關係。
在那十年間,雲娟不止一次慶幸他找了這麼一個男人,然而現在,她卻在懇求繼承了四合院的雲安讓出一個房間。
雲安所說的話是她親口所說,已經過去的十年,每當她覺得生活艱苦的時候,她就會想起這句話,然後告訴自己她做對了,告訴自己她的選擇再正確不過,所以這句話是最令她驕傲、自豪的。
可是現在,她卻被這句話堵住了。
“如果小姨沒有彆的事,那我就先走了。”雲安起身。
“安安――你就當幫小姨一個忙,好不好?”雲娟做著最後的努力。
“我以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句話會是小姨一輩子的座右銘,小姨會一輩子都把它記在心裡呢。”雲安笑道。
“安安。”
“有些事發生了就發生了,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外公已經去世了,小姨你這個嫁出去的女兒就當是把自己永遠潑出去了吧。”雲安說完,轉身離開。
站在小餐館門口,雲安在那一瞬間有一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
之所以厭惡這些所謂的親人,不是因為他們在那個時候自私地選擇了自己,而是因為他們落井下石,就算外公沒有說,他還是知道了當時這些人“大義滅親”的行徑。
他還記得外公在彌留之際曾經說過,他的一生都是失敗的,但有一件事他成功了,那就是教養出了他。
他不知道外公年輕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他所陪伴的是已經年老的外公,那個就算自己再艱苦,也希望他能夠少受一點苦的老人。
想到這裡,他抬頭看了眼天空,隨便選了一個方向走去。
“楚少,不吃了?”
“沒興趣。”楚少點頭,看著小餐館的門口,那個身影早已遠去。
“哎,對了,剛才那個小孩說了什麼,好像沒借,他們就這麼算了?”身旁的人問道。
“不該問的彆問,走了。”楚少冷聲道,一邊走,一邊卻回憶著剛才隻看到的背影和側臉,這個人……他好像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