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眼白瞳孔,隻見得到血紅薄膜。
血光一閃,數百條血絲從屠昧體表濺射出來,他看起來像是個人形刺蝟。
許歌被血絲逼迫,不得不抬劍阻攔。
血絲砸在劍脊之上,巨力讓許歌感到難以置信。他靠著千磨劍無堅不摧的特性,生生劈斷了幾根血絲,才安全落地。
第一時間,許歌抽了抽鼻子,他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味。整個洞窟就像是泡在屍山血海之中。
許歌大驚失色,趕忙環顧四周。
血絲幾乎覆蓋了大半個洞窟,方才還在空曠地帶交戰的莽獸與黑衣人無一幸免,被血絲直接貫穿了頭顱與心臟。
這血絲就像是烤肉的簽子,而人成了鐵簽上的肉塊。
許歌趕忙望向姬雪櫻。
萬幸,姬雪櫻雖然手中長劍斷裂,可身上沒有受傷,還護住了身後幾名婦孺以及屠悠。武令月躲在一塊巨石後麵,同樣護住了幾名婦孺。
剩下一些人,運氣稍差一點,被擊中了手臂或是大腿,正倒在地上放聲痛呼。香蘭正在此列,小腿被擊穿,痛得滿頭大汗。
而君青麟那個家夥,隻能說禍害遺千年吧。他手中紙扇破裂,長袖儘皆損毀,露出兩隻遍布傷痕的手臂,可人還活著。他望向屠昧的眼神滿是忌憚,此刻也不敢輕舉妄動。
在場所有人,隻要還能出喘氣的,全都將目光投向了屠昧。這個渾身長滿紅色尖刺,如同怪物一般的瘋獸,誰都不知道他下一步又會產生什麼變化,誰都不知道誰會是下一個死者。
洞窟中安靜極了,屠昧成了刺蝟,而大家成了木頭,隻剩下幾個孩子的哭聲。
屠昧睜著全是紅膜的雙眼,不知看向何方,而他掌中已經握住了魔刀萬擊。
洞窟裡的溫度似乎上升了許多,春末時候,卻像是邁入了酷暑。
許歌咽了口唾沫,轉瞬之間口乾舌燥。
而魔刀萬擊正是熱浪的源頭。
與洞窟內的高溫不同,許歌隻覺得背脊發涼,一股惡寒就攀附在他尾椎骨上,時刻刺激著他的精神。
許歌望向君青麟,君青麟同時望了過來。許歌從對方眼中,確認他們有著相同的感覺。他們身為在場武功最高的兩個人,感官也更加敏銳。此刻的屠昧哪怕隻是站在那裡,都給與他們極大的威懾。
明明兩個一流高手,可在屠昧麵前就像是孤身麵對洪荒大地的史前人類。而他們明白,真正給他們帶來威壓的不是屠昧,而是屠昧手中的魔刀。
不能坐以待斃!
許歌在心中暗念,再次望向君青麟。
君青麟也同時望了回來,與許歌眼神交錯。
許歌心念一轉,瞥了一眼密道方向。之前還在堵門的莽獸,如今全部插上了血線,他們已難以構成威脅。
“賭一賭!”許歌打定主意,對姬雪櫻她們低聲說道“我和君青麟會去吸引屠昧的注意力,你們馬上從密道離開。”
姬雪櫻欲言又止,最後重重點頭。
武令月深深地看了許歌一眼,並沒有提出異議。
君青麟卻是冷哼出聲,“小子!我憑什麼要幫你?我可是要把雪櫻帶回家的!”他雖是表達著不滿,可同樣壓低了嗓子。
許歌直麵君青麟,“現在你隻有兩個選擇,看著雪櫻死在這裡,或者是與我合作,等她們全都逃了,我們再更憑本事逃命。你是覺得自己乾不過屠昧,還是覺得自己逃不出去?”
“往彼娘之!”君青麟破口大罵,“小子忒是話多,要死也是你先。”說話之間,他用腳尖挑起一柄長劍,持劍對準屠昧。
“該死的是你才對,咱們的仇還得一一清算。”許歌回懟了一句,握緊千磨劍與君青麟遙相呼應。
武令月與姬雪櫻收攏存活之人,準備立即撤退。大家誰都不知道,如今這像雕塑一樣的屠昧,什麼時候又會醒來大開殺戒。
能夠隨意活動的人聽從兩人號令,迅速而安靜地聚攏到了一塊兒。武令月與姬雪櫻又帶著他們開始救助被傷到四肢的其他同伴。
武令月最先走到香蘭身邊,輕聲安撫,“香蘭,你忍一下。”她拔出華麗短劍,對準了血絲。
香蘭咬住嘴唇,表示自己能夠忍住。
武令月掄起短劍往血絲上重重一砍。短劍鋒利,可她這一劍就像是砍在了棉花上。
血絲隨著她的斬擊彎折,以那次彎折為原點,更大的波瀾震動了起來。
武令月大吃一驚,趕忙出聲驚呼,“不要砍血絲!”
話音落下,為時已晚。
十幾道波浪重新揚起,一根根血絲活了過來。
如同雕像一般的屠昧猛然握緊魔刀。
異變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