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在前走著,直至僻靜無人處,黑暗中那影子終於冒出頭來。
許歌手中抓著千磨劍,一步步靠近甲士背後,悄無聲息。
突然,那甲士身形一頓。
許歌也是一愣。
甲士向前奔跑起來,口中低呼出聲,“娘,不是讓您不要等我嗎?”
小道遠處,一名老婦手掌暖黃燈籠,坐在門前石階上。
“我兒不回來,我這心啊就是放不下。”
甲士快步衝去,將自家娘親扶了起來,“娘,夜裡寒氣大,咱們進去再說。”
老婦用燈籠照了照甲士身後,“你方才的朋友呢?”
甲士疑惑回頭,“什麼朋友。”
老婦又抬了抬燈籠,“我剛才分明看到你身後還跟著個人嘛。”
甲士背脊一緊,慌張回頭。
小道昏沉安靜,哪裡還有其他人影?
甲士額頭上冷汗都流出來的,雙唇緊緊抿住。
老婦見自己嚇到了兒子,趕緊乾笑了兩聲,“興許是娘親眼花了。人這年紀一大啊,眼睛就不好用了,大白天給采雲軒縫大褂,還給人少縫了一枚扣子。娘這身體啊,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那你還在外麵等我。”甲士急匆匆把母親往院子裡推,“以後啊,這縫縫補補的活計您就彆做了,我現在可是吃軍餉了,家裡不愁,有我呢,您彆操心。”
兩人走入院中,老婦還在絮絮叨叨。
“我難能不操心啊,你這都還沒娶婆娘呢。今天下午啊,王大娘給我介紹了幾個姑娘……”
“娘~怎麼又提這事兒啊!”
兩人關了大門,對話聲漸漸落去。
許歌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街角。他站了許久,最後咬了咬牙,再次消失於夜色之中。
大王子府中。
“殿下,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了。我沒把事辦好,請你責罰。”
邱哥兒單膝跪在軟榻前。
武昭日側臥在軟塌上,身上蓋著厚實鵝毛被,手中翻閱著一本兵書《韜略》。
“非戰之罪,是對方太狡猾了。”
邱哥兒一咬牙,直接俯身在地。
“請殿下責罰!”
武昭日皺了皺眉,將兵書往邱哥兒頭上一扔,“我說不是你的錯,你沒聽見嗎?”
邱哥兒硬挨了一下,不敢起身。
“你啊你……”武昭日指著邱哥兒,小聲咳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便如我親兄弟一般,怎麼總是做這種奴才作態。咱們這裡是大燕,不是那些沒膝蓋的齊國人。”
邱哥兒還是不動。
武昭日雙眉一豎,“還要我這病號扶你不成?”
邱哥兒這才慌張起身,“殿下千萬不可動氣,太醫說了,你受得這傷需要靜養。”
武昭日直接翻了個白眼,“靜養?再這麼他娘的靜養下去,我身上都能長出蘑菇來了!太醫都是一群膽小鬼,三分病要給你說出十分來,否則出了什麼事情他們不好交代。”
兩人正在說話,窗口一陣微風吹過。
“諱疾忌醫可不是好習慣。”許歌隨風而入。
邱哥兒如臨大敵,立馬握住腰刀。
臥房陰影處也是一陣詭異扭曲。
武昭日將邱哥兒手臂按住,笑看許歌,“賢弟這時候來探病,未免太晚了一些。”
許歌不看邱哥兒,倒是朝扭曲陰影瞥了一眼。
“反正我也不是來探病的。”
武昭日聳了聳肩,“算你真誠。”
許歌定神說道“山師才是我劫的。”
武昭日聞言一愣,隨後苦笑道“未免……太真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