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歌站在她身後,看著她雙肩顫抖。他猶豫了片刻,將雙手放在她肩上。
武令月轉過身來,伏在他懷中嚎啕大哭。
胸口漸漸被淚水浸濕,許歌卻無能為力,隻能輕輕拍打著武令月的後背,就像是哄著軟弱無力的嬰兒。
“我沒想讓大哥死的,他為什麼就一定要死呢?我可以讓他做個逍遙王爺,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為什麼就一定要死呢?”
許歌聽著懷中語無倫次的嗚咽聲,幽幽一歎,“他想要的你給不了,對他而言沒有未來的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
他隻是找些話說,他知道這會兒武令月是什麼都聽不進去的。
腳步聲從台階下傳來,是親衛們姍姍來遲。
她們的目光與許歌微微觸,像是犯了什麼忌諱,趕緊互相打著眼色,又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
許歌看看兩人相偎相依的畫滿,也難怪彆人會胡思亂想。
他也不敢亂動,直到武令月哭累了,他才摟著她的肩膀,兩人在台階上坐了下來。後麵兩具屍體,他是怎麼都不敢再讓武令月亂看了。
兩人並肩坐著,許歌讓她枕著肩頭。
肩頭又濕了一片。
這一坐,就從後半夜坐到了天明,誰都沒再說話。
朝陽從東方升起,陽光射在兩人身上,武令月卻是打了個寒顫。
“冷嗎?”許歌感覺到武令月的顫抖,用真元驅散了兩人身上的濕氣,霧氣蒸騰中白茫茫的一片。
哪怕是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對方的麵孔。
肩頭突然一輕,許歌猜是武令月抬起了腦袋。
“許歌。”武令月的聲音從白霧那邊傳來,“我曾經以為,我得到這個位置就會欣喜若狂,可是得到它的過程,卻讓我肝腸寸斷。”
許歌隱約間猜到武令月要說些什麼,他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讓我把話說完,好不好?”白霧那邊的聲音隱約帶著懇求。
這讓許歌如何拒絕?他隻能保持沉默。
“你願意……”白霧那邊,也是短暫的停頓,“你願意做我的駙馬嗎?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許歌扭頭看著白霧,他看不見武令月的麵容,卻能想象她此刻的緊張。她該是用了多少勇氣,才敢借著霧氣吐露心意?
世上最難拒絕的,就是少女的情意。
可惜……
許歌在心中歎了口氣,用玩笑的語氣說道“公主殿下,我現在可不就是你的駙馬嗎?不過等你登基以後,還得另外找個,少爺我可做不來母儀天下的大家閨秀。”
白霧兩端,是長長的沉默。
眼看著霧氣漸漸消散,許歌心中無比忐忑,那一頭終於有了回應,“是因為雪櫻姑娘嗎?”
許歌沉下嗓子,哪怕武令月看不見,他也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已認定了她,她也認定了我。”
“是這樣啊……”白霧那邊,武令月影影綽綽的身影站起身來,話語也變得疏遠,“方才是本宮失態了,還請許公子不要介懷。”
許歌在心中苦笑,不知該如何回應。
武令月已走上了台階,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許公子,抱歉,祝你和雪櫻姑娘百年好合。現在,本宮想一個人再呆一會兒。”
許歌擦擦鼻尖站起身來,默默地走下石階。
他知道,每一步離去,他與武令月之間的關係便越發無法挽回,但是他不後悔,有些事情總得做些決斷。
這每一步離開,反而讓他更加堅定自己對姬雪櫻的感情,心情也愈發輕鬆。
他離開了城主府,見到門外親衛在兩邊站著。他望向親衛,親衛們便迅速挪開目光,隻是眼角那些焦急怎麼都藏不住了。
“你們放心,殿下已經沒事了,不過她想獨自待會兒。”許歌心情不錯,向她們點頭示意。
親衛們麵露驚喜,興高采烈地爭先點頭,看得出對武令月也是忠心耿耿。有人偷偷往城主府中打量,看樣子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許歌微笑搖頭,就要抬腳離開,一名甲士向他衝了過來。
“駙馬爺,總算找到你了。昭日軍全城將士都中了迷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您不是醫術高超嘛,正想請您出出主意。”
許歌心裡想著姬雪櫻,可轉念一想,對付迷藥也是順手之勞,他便點了點頭,答應了那將士順道為他看上兩眼。
他跟著甲士離去,卻沒發現城主府外一棵桑樹下的影子急速顫抖了一番,在不同樹影之下急速挪動起來。
“許歌拒絕了駙馬之位?”
“這消息,可得快點告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