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瑞雪兆豐年_裡河街上的裡河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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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瑞雪兆豐年(2 / 2)

“才沒有,”裡河終於開口說話了,“我才沒有變得很開心。”

“以往每次見到彆人家的孩子以及或誇或罵他們的父母,我都是在假裝不在意,實際上晚上自己會偷偷在被窩裡哭,埋怨拋棄我的那兩個人,在想搞清楚原因的同時,還在糾結如果以後我真的找到了到底要不要原諒他們。”

“可是,可是,原來大多數都是假的。他們不要我是假的,他們不愛我是假的,裡河街上的人說我是你從裡河街的路牌下被發現的也是假的,以往清明節你去後山不讓我跟著去是假的,但倒是還有一件事是真的,我還是孤……”

爺爺看著喃喃自語的裡河,覺得這些信息量是不是太大,她要消化個很多天。“裡河,你還有我這個親人啊,那些謊言確實是假的,但,你叫我爺爺總是沒錯的。”

裡河沒說話了,她盯著電視上好像演了很久的那個小品,看到最後他們一家舉著對聯給全國觀眾拜年,她需要時間消化,需要時間接受,需要讓生活回到正軌,需要讓剛剛信息量過大的話儘量不搞亂自己的生活。

而且,她十八歲了,不是能任性過後就離家出走的年紀了。

她慢慢站起來,用很小的啜泣聲音對爺爺說“我知道了爺爺,我要一個人待一會。”

待了大半夜,想了很多很多事。從起初聽到消息的不敢接受,到慢慢開始思考如果事情不是這樣發展的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如果自己真的是被拋棄了的,很多年後尋找到他們,能怎麼樣呢,如果起初拋棄她是是因為粗心或者什麼,不也是會抱頭痛哭;如果是壞的原因,那還不是會遭到冷眼。她看過很多尋親和法治節目,包括電視劇的一些畫麵,她總害怕那些膩乎乎、抽不開身的畫麵有朝一日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現在呢,雖然爺爺講述的回憶裡下著暴雨,但現實的聯係卻很乾爽。他們去世了,去世了就是人世間無論發生什麼都和他們無關了,笑、哭、鬨、不甘等等的情緒,事情就是發生了,扭轉不回來了,就像一腳踢到海綿上,傷不了自己也弄不疼他們。

但這種踢到海綿上的觸感很快給裡河帶來一種失望的無力感,她本以為會踢到一塊很大的石頭,腳能腫上好幾天,或是一條很粗的蛇,跳起來反咬她一口的那種。但這塊海綿很輕,情感上卻有千斤重,一整塊壓上來,讓她喘不過氣。

她這簇跳躍的火苗遇上了兩塊濕木柴,怎麼也燒不起來了。

大年初一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裡河頂著兩個碩大的腫眼泡去了廚房,爺爺已經在那裡忙活開了。她本以為事情說開之後在爺爺和她之間會有一種異樣的情緒,但這種情緒飄飄忽忽的,好像在又好像能很快消失。

“醒了?給你下了麵,一會就熟。”

裡河乾脆地回答了一聲“嗯。”

吃完麵後,爺爺問她“裡河你現在好點了嗎?”

裡河點頭。

“你想不想去看看前麵那間屋子?”

猶豫了一會,裡河還是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打開前麵那間上了鎖的屋子,裡麵的東西蒙了一層細細的灰,家具陳設是好多年以前的樣式,裡河這裡看看,沒看到有什麼夫妻居住的痕跡。

爺爺走到最裡麵,打開那個櫃子,抽出最下麵的抽屜。

“其實你爸媽去裡河街的時候把很多東西都帶走了,洪水來了後在那邊好像也沒留下什麼東西,但好在這邊還存著一些照片,是你爸媽年輕時候的,你自己拿來慢慢看吧,最後帶走還是留下,決定權在你。”

裡河把那一遝不算厚的照片接過來,第一張就是三口合照,留著長直發很年輕的女人穿著一條碎花的直筒裙子,穿著格子襯衫和西裝褲的男人頭發黑黑亮亮的,兩條眉毛很粗,眼睛也很亮,中間穿了黃色套裝的,應該就是自己了吧。

一家三口牽著手,在柳樹底下迎著相機擺出很燦爛的笑。記憶是覆蓋式的,她年幼的記憶裡好像隻有那條裡河街,沒這麼清新又自然的畫麵。

一家三口的照片不少,有六七張,然後還有那個女人抱著孩子的,有四張,那個男人把孩子高舉過頭頂的有兩張,剩下的就是男人和女人在結婚前各自照的照片,都是瀟灑的人,拍了放在現在十分有風格的照片。

最後幾張是他們的婚禮,女人穿的是大紅色旗袍,男人穿了一身看起來剪裁十分合適的淺灰色西裝,他們兩個在喝交杯酒,後麵還坐著剛剛出去的爺爺。

最後一張是舉辦婚禮時包含了所有人的大合照,前麵做了一排長輩,她隻認識爺爺,正中間是歲月靜好的他們,對著天地笑得正開心。

那個時候的他們還沒有孩子,沒有去裡河街,沒有開始建設裡河站,沒有遇到洪水,沒有和照片裡的其他人經曆生離死彆。

從老家回裡河街的時候,裡河還是帶上了那些照片,還有一條她在櫃子最裡邊發現的珠子項鏈,這些可以稍微慰藉一下自己空缺的那部分記憶和一直以來都很空洞的內心。

還有十五分鐘到裡河站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它們勢頭大得很,從火車上下來,地麵上已經有了薄薄一層。

出了站,爺爺指著進站口門旁邊鑲嵌在牆壁上的那塊大理石板“裡河你去看看,我在這裡等你。”

裡河把手裡的東西交給爺爺,自己小心地踩著雪走了過去。

那塊大理石上寫著裡河站的建造日期、竣工日期、承包商、占地麵積等等一些詳細的內容。裡河正在好奇爺爺究竟想讓自己看什麼的時候,她發現了刻在最下麵的一行小字。

“謹以此,紀念李麟先生和江禾女士。”

李禾啊裡河。

又從頭回憶了個遍,裡河跨上了包準備去圖書館,外麵雪還在下,但是和昨晚相比小了很多。

裡河小心翼翼地走在已經被其他人壓實了的雪地上,給爺爺打了個電話。

“喂,爺爺!”

“裡河!”

“家裡下雪了嗎?”

“下了,大得很呢。”

“房門記得關嚴實些,晚上睡覺的時候可以打開電熱毯,不要凍著。”

“好,我知道的。你那裡冷不冷?衣服穿得多嗎?”

“學校裡不冷的,都有很足的暖氣,衣服穿得夠,走在路上也就是臉會冷一點。”

“嗯嗯,記得照顧自己,想吃什麼就去買,一定要吃得飽飽的。”

“我都會吃得很飽的,爺爺您不用擔心。”

“那你們什麼時候放假?”

“快了,下周就放了,我已經買好車票了,下周六就能到家了。”

“好,快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在裡河站的出口那等著你。”

“嗯,好。不知道那個時候的雪會不會化掉。”

“化不掉也沒關係,瑞雪兆豐年嘛。”

“嗯,瑞雪兆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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