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米!
兩人正在發愁挖不出線索,瞌睡了正有人來送枕頭!竟讓他們遇到了這樣的事!
二人頓時就開了門,在樓梯朝著下麵望去,果然看到一個男人在大廳中,正對著圍攏上來的人發酒瘋,看他的穿著,果然是個秀才!
“咱們快下去!”餘律說。
二人心知這是個難逢的機會,快速出了房間,下了樓。
快步走到一樓大廳時,客棧一樓的夥計,正苦著一張臉,想要勸這位相公回去,至少少說幾句,彆擋了客棧的生意。
並且有些話,秀才可以說,我們客棧不是很敢聽呀!
但與米店不同,他們這種客棧,多半是要做讀書人生意的,秀才雖不如舉人那樣地位高,但也不是什麼能輕易折辱,夥計可不敢隨意推搡,若是惹了讀書人震怒,那就麻煩了。
於是就在這裡對峙著,秀才還在叫罵著,已說到了官府貪汙,還說到了某個官員拿了糧庫的米轉賣,但因著說話含湖不清,還是在激憤的情況下嚷嚷,餘律方惜也沒聽清他說的那個官員是誰。
不能讓人在這大門口嚷嚷了,這樣聽下去,也可能聽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這位兄台,你說的可是真的?”方惜先上去,開口問著,並且仔細打量了下。
是秀才才能穿的儒衫,但漿洗得褪了色,甚至有點透明,顯是家境不怎麼樣。
方惜的詢問,就像逗跟的人終於遇到了自己捧跟,正在發酒瘋的秀才立刻就扭頭看向了方惜。
“是,是啊!自然是真的!”秀才立刻說著:“你們也是讀書人,是生員?有點陌生呀!”
“我們是掛劍遊讀的生員。”餘律這時也湊了上去,說:“我倒對你說的有些興趣,正好到了飯點,我二人還未用飯,若你不嫌棄,不如與我們一起邊吃邊聊?”
秀才明顯是吃喝過了,但聽到邀請,依舊是點了頭。
畢竟,餘律方惜都穿著秀才的衣裳,一看就是秀才,與他一樣是讀書人,跟圍觀的人自是不同。
見他答應了下來,餘律跟方惜對視一眼,神情都是一鬆。
他們以讀書人的身份拉關係,請客喝酒,這一招的確奏效了,當下坐到角落,轉眼上了紅燒鯉魚、排骨湯、切豬耳、花生米四樣,還上一壺南春老醪。
“是南春老醪呀!”秀才很明顯愛酒,立刻眼睛一亮。
“我等掛劍遊學,正是長閱曆時,還請朋友指教。”
這朋友不是普通朋友,讀書人中,童生是小友,哪怕八十歲,不能考取秀才,就是小友,而生員就是朋友老友),哪怕十五歲,都是朋友老友)。
兩人主要是想向這個被請過來秀才打聽,但因著彼此剛結識,哪怕方惜試探著問了幾句,想要挖出更深情報,但這秀才似乎有了警惕,嘴裡依舊是反複說著方才內容,最多是將內容說得詳細了一些,可有用的情報,愣一句都沒再吐出來。
說到後麵,這秀才更嘮叨了起來,不斷說著自己從六歲就啟蒙,十五歲就中了生員,這十幾年日日都在苦讀,卻至今都考不上舉人,說著這世道不公,人心都太惡了……
兩人也不氣餒,連連向這人舉觴勸酒,笑:“我們能和朋友同席,實在緣分不淺,來,再飲一杯。”
一杯杯的酒,就這麼灌了下去。
這秀才來者不拒,這次真喝醉了,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嘴裡卻還忍不住念叨著“不公”兩個字,硬沒有吐露彆的情報。
餘律二人見狀,也隻能是歎一口氣。
“現在怎麼辦?”方惜問。
“先將他送回房間,待他清醒後再說吧。”餘律說著,又啞然一笑:“這才正常,要是此人真的對陌生人吐露心扉,直接說了,我還有點懷疑。”
“先安置罷,我再打聽下這朋友的底細。”
說著,餘律招來一個夥計,問:“這人是誰,你認識不?”
“是城東坊的商家的老大,相公不必擔憂,醉了,等晚了,自然有家人尋來。”夥計明顯認識。
“這人怎麼回事,喝的這樣醉?”
“考不中老爺舉人)唄!”夥計彆了下嘴。
“你仔細說說。”餘律丟了個碎銀,夥計接過看時,是一塊一兩重的碎片,咬了咬,頓時滿臉笑,打躬:“謝這位相公,謝這位相公。”
當下知無不言。
原來這人商家的老大,六歲啟蒙,九歲就能吟詩作對,當時郡裡的舉人還親自去見,考察了,十分欣賞,在他十五歲中了秀才後,就嫁了女。
可之後就江郎才儘,到28歲都沒有中舉,於是就變成了酒鬼,滿腹憤世嫉俗,天天嚷著官府不公。
“幸虧官府沒計較,要不……”夥計直搖頭。
“原來如此!”餘律連連頜首,並不稀奇,他是過來人,特彆是受太孫指點,自然知曉一文二禮三立場的科舉之秘。
許多讀書人很早就過了通達文墨的這關,考了秀才,但不知“禮”,就無法中舉人,偶有些文才實在太好,點了中了,也不能再進一步。
當下隻是說著:“給這位朋友開個房間,等酒醒了,我們再把酒相談,勸勸這位朋友。”
說著,餘律方惜兩個人相視一笑,覺得天助我也,要嗑睡,就來了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