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尋鵬臉色變得蒼白:「最慘烈的就是太孫你,進一步砍向郡縣和駐軍衙門,卻沒有辦法使之運轉。」
「這正是我要說的話。」蘇子籍點點頭,隔窗望著外麵湖麵,臉色已沒了笑容,幽暗的光亮下:「這就是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見文尋鵬恍然又惶惶,笑著:「但是反過來,我的對策也就非常簡單了。」
「我是太孫,最大的責任不是治貪,而是維護體製。」
「衝擊體製的事,斷不可行。」
「不但不能衝擊體製,還必須高屋建瓴,領導它,維護它。」
「並且我是太孫,某種程度上,孤就是體製,就是衙門,就是規矩。」
「但是孤既是奉旨治貪,不治也不行。」
「因此,以孤的名義,接觸糧倉涉及的層層衙門,高屋建瓴,運轉它們在我掌上,才是我的本份。」
「跟隨我的官,運轉各衙門。」
「不肯跟隨,不識時務者,就是貪汙分子,或殺或貶。」
「一確保各衙門正常運轉,二分配糧倉的利益,三找出貪腐分子,雷霆掃穴。」
文尋鵬品味這三點,心悅誠服。
這樣體製有了,利益有了,反腐也有了。
最重要的是,天下有識之士,自然知道太孫的手段。
「現在你明白了吧,按照我的計劃辦!」蘇子籍一揮手:「先統計所有賬簿,找出糧食去了哪裡。」
「糧食流到公帳官帳去的,一個個和對應的衙門和主官談。」
「讓他們配合清理,上交帳目,我給他們生路。」
「這種情況,還是不識時務,頑石不服,那就去死,無論清腐——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何況他們的確是挪用了錢糧,殺之有法可依。」
「流到私囊中去的,原則上不要留情,個彆允許戴罪立功。」
「張岱先不要管,並且他有著王命旗牌,我也管不了——沒有他壓迫衙門和百官,我等與地方衙門的談話,怎麼有效?」
「他願意當孤的黑臉,孤又豈會阻止。」
「等出了大事,孤不管是非,立刻斬他首級,懸之公門以平群憤。」蘇子籍隔窗望著外麵的水麵,端著茶杯平靜地說著。
無論張岱是千古清官忠臣還是國之巨蠹,走到這步,非殺不可。
文尋鵬驀地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一個時辰前,蘇子籍還對張岱「滿是惋惜」,不過片刻,張岱已幾無生路。
宦海浮沉,如此令人驚心!
雖文尋鵬心中慌亂,躬身稱是,說:「主公大旨已定,辦事就順當了,不過要調查糧食去向,也有點問題。」
說到這裡一笑,郡縣官配合,自然知曉,不配合,就問罪,這沒有啥可說的。
「就算郡縣配合,我們人手也不多。」
「這容易,我還是太孫,還是欽差,隨行的官員也不能吃白飯,我這就下喻,讓他們參與到統計糧倉賬簿的隊伍中來。」
「就算用了隊伍裡的官吏,人數依舊不多。」文尋鵬完全平靜下來,細想了想,說著。
「這好辦,先談話,配合的郡縣,先抽調他們的人,隻需百人,統計74座糧倉,應該也夠了。」
「比如說梁陽縣令餘銘,他願意跟隨,就讓他抽調縣裡文吏帳房。」
「是!」文尋鵬躬身應著,見著太孫無話,就移步出來,被空曠湖麵涼風一吹,本是輕爽,卻略帶著憂鬱。
「今日方知天
家手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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