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前卒本身是奴才,本身就是炮灰,最多事後安撫一下親族,這有什麼可擔憂呢?
至於京城,以他們對老皇帝認識,老皇帝不會深究這件事,這本就是皇帝與太孫之間的一場不那麼公平的博弈,深究是把事情挖出來打自己耳光麼?
並且,他們站在皇帝這方,隻讓太孫栽個跟頭而已,又不是“暗事”,皇帝也不太可能事後清算。
含湖過去,才是最可能的事。
眾人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彼此。
有的人,總喜歡講什麼“規矩”,要讓事情“保密”,可卻不知道,越是素質高,越是有保密意識,自己就越危險——死的無聲無息。
隻有素質“低”,泄露了風聲,變成“眾”知眾參,反是似危似安。
真當他們是不懂規矩,素質低,所以才到處是窟窿麼?
不拉上組織,不拉上集體,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許知府不禁一笑,看了此人一眼,說著:“張岱這樣做,的確合乎我們的意思,但太孫和彆人還沒有上台,現在就有這樣大動作,似乎有點獨角戲的意思。”
“是的,太孫是正欽差,張岱一切所作所為,都可以歸到太孫身上,但是我們辦事,總得儘量能說的通,不能直接指鹿為馬,物議還是能少一分是一分。”
這話說的,眾人都是頜首。
許知府收斂了笑,神色凝重:“還有就是,張岱的動作太快太狂暴了,這會激起太大的連鎖反應,一旦真的出事,你覺得我們能豁免?”
這話讓中年人頓時就有些不懂了。
他們可是為皇帝做事的人,能不能豁免,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難道不是奉了……”
他下意識開口,立刻就被許知府和上首坐著老大人冷冷的目光所迫,猛醒悟了過來。
是了,哪怕他們奉了旨,但奉的又不是明旨!
隻要不是明旨,就沒有保護,不出事則以,一出事同樣也要負責。
不然,難道要對皇帝說,您做事不地道,給我們旨意,讓我們暗中給太孫使絆子,結果翻臉不認人?
那就不是蠢了,那是作死。
他們不這樣,最多是死的是自己,家屬甚至有暗裡照顧,若他們敢這樣當眾與皇帝叫板,那不但自己,連著家族都可能沒了。
皇帝可不是心胸寬廣的人。
裴登科皺眉,想的更明白,是的,皇帝不可能直接解決大家,但是如果民變兵變鬨大,卻給了皇帝理直氣壯名正言順收拾的理由。
汝等治下,竟然鬨出民變兵變,實是辜負皇恩,其罪當誅!
所以事情要辦,程度要控製,退路要準備。
官場之道,上既君父,亦即敵寇,不明白這點都長久不了。
裴登科開口說:“的確,我們不能不鬨事,但事不能很大,所以必須要緩一下……”
沉默了下,老人眉皺得更緊:“但以張岱的性格,若讓他去緩,必緩不了,那就得再尋一條路。”
什麼路?
在場的人都看向老人,老人慢慢說:“讓太孫上台,讓太孫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