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頓了頓,緩步抵達上階,轉身看去。
隻見夜色下,原本溫馴如處子的水渠,瞬間呼嘯而下,與地麵相激,擊起丈餘的浪花。
滾滾波濤狂嘯著,衝得水聲混混沌沌融成一片,瞬間一些房屋衝毀,在水上時沉時浮。
恰在這時,密密麻麻,上千身影踏入,甲兵林立,還有人高喊:“齊王,你束手就擒,尚可活命……”
話還沒有說完,眼珠子都暴突起來。
“轟”似乎稻草一樣,卷入水中,漂浮不見了。
“這樣,都扯平了!”
“父皇老矣,這天下終是孤的,孤就自取了!”
齊王長歎一聲,不看汪洋之水,轉看向宮門:“現在,沒有人打攪了,殺,殺上去!”
“是!”神策軍凜然應是,更多雲集湧出,腳步聲層疊而上,一個個眼神,在深夜裡閃動著幽紅色的光。
養心殿
“嗚嗚嗚”
號角聲中,一隊隊侍衛彙成一片,都集中在殿前一片平地上,列成方隊,擎著刀槍劍戟挺立。
個個錦衣筆挺,目不斜視,讓人看了就凜然。
而遠處,更多的甲兵湧入,同樣麵無表情,一片寂靜中,曾念真更腳步橐橐踏入,他也沉得著氣,隻掃了一眼,就暗歎。
“果然是國之乾城!”
侍衛其實都是勳貴子弟大臣子弟以及世職子弟等群體。
換句話說,都是二代。
一眼看去,不少年輕的侍衛,臉色煞白,身體微顫,卻仍持著刀劍,挺直了軀體。
他們,是皇帝最後防線,目光所注,自然充滿犧牲和榮耀。
可惜,這套對野蠻人毫無意義。
曾念真訓練的三千野蠻兵,剛才傷亡不小,個個殺紅了眼,隻是軍法森嚴,故沒有撲上去,隻是沉默中,整個廣場就一下子變得格外肅殺了。
“太孫駕到!”
太孫車輿周有格窗,輿身如亭,蓋頂置寶珠,中部有座,外有護欄、回廊和踏梯,更有上百侍衛擁護。
車輿所至,雖身上披甲,但左右甲兵,鴉沒雀靜的半跪下去。
車輿卷開席子,蘇子籍用手支頜掃看著周圍,怔怔著,不知有什麼感想,似乎在出著神。
自成為太孫,其實皇宮經常出入,金瓦粉牆、亭榭閣房俱是很熟悉,可現在看來,滋味格外不同。
蘇子籍正在尋思,車輿已經穩穩停下,太監恭敬迎扶而出,隻一打眼,就看見養心殿,熟悉又陌生的皇帝,麵無表情俯視著。
似乎,皇帝仍舊,君臨天下。
祖孫對視片刻,都似乎視兩側對峙的甲兵如是無物。
稍後,皇帝一揮手,一個五十多歲太監下來,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看了看蘇子籍,緩緩趨步過來,顫聲說:“太孫,奴婢給您請安了!”
“站住!”高澤尖聲喊停,手一揮,數十把弩弓閃著寒光,就對準了這老年太監,明顯踏上一步,立刻弩弓齊發了。
老年太監眼見甲兵攔在前麵,不由心一沉,卻見蘇子籍似乎也略覺意外,隻踱了二步,就停下笑著:“原來是孟林孟公公,孤也久聞大名了,見過卻沒有幾次!”
“不知皇帝,使你過來,所為何事?”
這話一落,孟林更覺得心一寒,直直沉到了深處了。